眼前闪过祖父下葬时的画面,他心口压着的铜唢呐锈成了墨绿色。我忽然明白过来,调子一转吹起真正的《安魂曲》。路边的彼岸花瞬间绽放,忘川河水漫过脚背,奈何桥头的孟婆碗\"当啷\"落地。
四爷的魂火在唢呐声里渐渐熄灭时,我看见三叔公在抹眼泪。抬棺的麻绳自动接续,引魂灯却再也点不着了。下葬时我的唢呐裂成两半,铜碗里凝着黑血。三叔公把新削的柳木哨片递给我,上头刻着四爷的生辰八字。
当晚我梦见四爷站在望乡台上,背后开满血红的曼珠沙华。他说青禾啊,黄泉路的野鬼最馋活人生气,你爷爷留给你的不止一把唢呐。醒来时枕头上落着半片枯黄的彼岸花瓣,窗台上那支裂开的铜唢呐,正在月光下淌着水银似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