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的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划过。
他想起昨夜张大海跪在金属地板上的样子,想起何振梁在电话里说“舆论要打组合拳”时的沉稳声调,此刻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里拼成完整的拼图。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王海眼下的乌青,扫过卡洛斯衬衫上没来得及洗掉的草渍,扫过老轮机长颤抖的手背——那些被海风刻下的皱纹里,此刻都燃着同样的光。
“第三组证据在这儿。”他调出可燃冰探测数据,蓝色曲线在屏幕上起伏如呼吸,“王哥带人测了二十七个点位,气泡上升轨迹和历史水文记录完全重叠。”他敲了敲桌面,“明天听证会,我们要让全世界看到:这片海的每一粒沙,都刻着中国人的名字。”
舷窗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小吴凑近玻璃看了眼,猛地转身:“何老上央视了!”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墙角的电视机。
何振梁坐在演播厅的沙发里,藏青色西装熨得笔挺,连袖扣都闪着温润的光。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像浸过岁月的青铜:“有人说南海是‘无主之地’,可我们的渔民在这儿打了千年鱼,我们的商船在这儿航了千年路。海底的沉船、珊瑚礁里的瓷片、甚至每一道潮汐的痕迹,都在说同一句话——这里,有人知,有人守。”
老轮机长突然抹了把脸。
他的粗糙指腹蹭过眼角,带着常年握扳手磨出的茧:“我闺女昨天还说,学校论坛全是骂那些仲裁庭的。”他吸了吸鼻子,“何老这话说到根儿上了,咱守的不是油气,是老祖宗的脸。”
沈星河望着电视里何振梁的侧影,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首都机场,老人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要敢把真相晒在太阳下”时,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
此刻屏幕里的何振梁抬眼看向镜头,目光穿过千里海疆,直抵“蛟龙号”的指挥室,像一道穿透阴云的光。
“散会。”沈星河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间屋子的人同时挺直了背。
他望着船员们鱼贯而出的背影,王海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老轮机长把那本《谁说南海无人知》小心揣进怀里,小吴举着手机在拍全息投影——他们的影子被顶灯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