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宋朝,尤其在临安府,嫁娶之道里,钱财比样貌紧要。
像林秀水这种穷得叮当都不响的小娘子,嫁人排不上好的,随意嫁人容易碰上孬的。
林秀水笑说:“那正好我老了就到居养院去,还能混口官饭,一日给米二升,钱二十,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王月兰瞪她,林秀水立即改口:“这不是还有个出路,我过两日寻个活去,最好能一日赚上几贯,一段日子下来,既能置办田财,又能招个好郎君。”
“你个嘴胡天胡地的,你要抢金银铺你自个儿去。”
林秀水可不想进牢里去,她只想赚些银钱,别叫姨母添了她这个负担而为难。
在桑青镇混口饭不是容易的事,各行有各行的规矩,索性林秀水还有门裁缝手艺。
不是天生的,不是娘传的,而是梦来的。
她从十二岁开始做梦,那时她娘刚走,她发了热,整夜做梦,梦里总出现她不懂的东西。
只有身子的人架子、插上能用的熨斗、轻薄蓬松的衣裳,黑里透着彩的布…
刚梦头三天时,她以为自己终于——疯掉了。
疯掉了也得治。
上林塘没有正经郎中,倒是有个货郎,担架上时常挂着张招幌,上头写专医牛马小儿。
可她既不是牛马,也不是小儿,哎,可惜。
货郎看她至少是个人,说有个治百病的方子,要二十文一副,林秀水狠狠心给了。
喝完难受了半日,夜里还是做梦,货郎不给她退钱,给她两味药,呸,没半点用。
连续到第十日,她怀疑有鬼缠着她,上林塘有个师巫,村里人叫这行当为灵姑,林秀水管她叫鬼神通。
这驱邪要价更贵,三十文,林秀水一听价,当即走出去,又走回来,来回走了六趟,才闭着眼掏了钱。
灵姑围着她又唱又跳,符咒乱摇,然后铲了灰,烧了纸,化成黑水叫她喝。
林秀水立马跑了,做梦就做梦,喝这东西她得下去见她娘,她娘叫她好歹活着。
折了五十文钱,她吃糠咽菜好久,再也没折腾,十二到十四的年头里,她做了三百四十个零散的梦。
十四岁后,她渐渐知道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