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察言观色,知其心防已松动,复又温言道:“忠非强将军即刻背魏相投。然有一事,关乎将军自身及一人性命,将军不可不虑。”
羊祜抬头:“何事?”
刘忠指向一旁静坐、面带愁容的王婕:“便是这位王夫人。将军奉命追捕于她,若空手而返,以司马师之刻薄寡恩,加之其父王凌叛乱之罪,将军必受牵连!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恐祸及家族!司马懿借‘淮南之叛’,大肆株连,将军岂能独善其身?届时,‘报君前’未成,反累及满门,岂非愚忠?”
此言如重锤,狠狠击在羊祜心头!他之前一心拒降,只虑及忠义与家族声誉,却未深想空手而返的可怕后果。司马师心胸狭窄,猜忌成性,自己追捕王凌之女无功,必成其迁怒对象!想到家族可能因此罹难,羊祜额头渗出冷汗,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刘忠见其意动,趁热打铁:“忠有一策,或可两全。将军可允我带走王夫人。然将军并非无所作为。吾可代将军,向朝廷上《宽宥王婕表》!”
“哦?”羊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将军请详言之。”
刘忠踱步道:“此表主旨在于:其一,言明王婕乃一弱质女流,其父之罪,与其何干?夷三族之法,过于酷烈,有伤仁德。其二,强调将军追捕之时,遇东吴悍匪孙峻部众拦截,激战之下,王婕为乱兵裹挟失踪,非将军不力。其三,颂扬天子仁德,司马太傅宽宏,恳请念王婕无辜,赦其死罪,或寻回后交有司看管,以显朝廷恩威。
其表文辞恳切,情理兼备,既能减轻将军失职之责,又能为王婕争取一线生机。此表由将军署名上奏,或可稍解司马师之疑。如何?”
羊祜听罢,心中大为震动!此计不仅为他开脱了罪责,保全了家族,更暗含了对严刑峻法的批判,对无辜者的怜悯,其立意深远,谋划周全,远非常人能及。他看向刘忠,目光已由最初的警惕、不屑、震惊,彻底转变为深深的敬佩与折服。此人不仅勇武绝伦、文采斐然,更兼有洞察人心、运筹帷幄的绝世之才!
羊祜不再犹豫,离席整衣,对着刘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