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等人觑准仪仗整备、人员繁杂的间隙,凭着诸葛果、陆宇的机敏,霍弋的勇力,刘忠的胆识,竟如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庞大的随行仆役队伍之中。虽有盘查,幸得诸葛芸巧言应对,又有霍弋暗中以力慑服几个多嘴的小吏,竟是有惊无险。
车轮辚辚,马蹄踏踏。天子驾起行,浩浩荡荡,向东而去。刘忠藏身于装载杂物的革车之侧,目光穿透前行的队伍,望向东方渐次开阔的原野。
洛阳巍峨的城楼在暮色中缓缓沉沦于身后,如同一个巨大而阴森的囚笼正慢慢关闭。凛冽的东风卷起尘土,扑面如刀,带着黄河水汽的寒意。远方地平线苍茫,前路未卜,淮南郡的轮廓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薄暮中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冰冷的九天龙镗木柄,又仿佛感受到信鸽那温热的羽毛。刘晴那决然一掐的痛感,再次清晰地烙印在臂膀之上。这痛楚非是警示,反似一道破开迷障的符咒。
“险?”刘忠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冷峭弧度,心中暗涌激流,“司马老贼以天下为棋局,视万民为刍狗。我刘忠此番归来,便要做那掀翻棋盘的狂徒!淮南纵是龙潭,诸葛诞若为虎,我便效那搏虎的卞庄!孙峻若为伥,我便斩断其爪牙!此身既承前恨,又负新仇,何惧再入虎穴搅他个天翻地覆?”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滚滚黄尘。庞大的天子仪仗如同一道移动的壁垒,将刘忠一行隐于其中,向着东方那片未知的、危机四伏的疆域,坚定地驶去。暮色四合,唯有车辕单调的吱呀声,应和着旷野的风,仿佛一曲低徊的战歌前奏。
突然,刘忠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锐利如电的精光迸射而出!
“来了!”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似金铁交鸣,瞬间刺破了车内的沉寂。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一阵急如骤雨、密似奔雷的马蹄声从官道后方滚滚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烟尘冲天而起,如同一条暴怒的黄龙,急速扑向天子的队伍。护卫鸾驾的禁军顿时一阵骚动,队形显出慌乱。
“吁——!”厉声的喝马声刺破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