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知‘一将功成万骨枯’,袁中丞若想记录,不如去前锋营看看。”
袁淑脸色涨红,正要反驳,却被斥候的急报打断:“报!王太守已抵滑台,请求火速增援!”
萧斌猛地起身,酒盏摔在地上:“沈公,速带五千人驰援!记住,一定要护好王太守!”
郗自信望着帐外翻涌的黑云,忽然在沈庆之的记忆中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场刻入脑海中的虎牢关之战,檀道济也是这样在暴雨中下令突围。
他按住腰间空荡的刀鞘 —— 那柄环首刀还留在含章殿,如同他被留在建康的谏言。
“萧将军,” 他沉声道,“五千人轻入敌境,如羊入虎口。若要救,需整军万人,配以强弩和拒马 ——”
“无需多言!” 萧斌不耐烦地挥手,“圣命难违,沈公莫不是要抗旨?”
郗自信凝视着萧斌眼底的不耐,忽然想起刘义隆在含章殿说的 “朕意已决”。
他转身走向雨中,亲卫为他披上油布披风时,他听见袁淑在帐内轻笑:“老卒就是胆小,当年檀道济若有这等瞻前顾后,早该 ——”
暴雨砸在铁刃甲上,发出密集的脆响。
郗自信跨上战马,看着五千精兵在雨幕中列阵,忽然想起何承天《实边论》中的 “兵农合一” 策 —— 若此时士兵皆能屯田自养,何至于靠霉变的粟米充饥?
滑台城外的雨幕比淮泗更浓,宛如天地间垂落的巨大灰帘。
郗自信率军抵达时,正看见王玄谟的军队像被踩散的蚁群,士兵们丢弃的竹盾漂在护城河上,被血水染成暗红。
“沈公救我!” 王玄谟浑身是血,坐骑的缰绳断成两截,“拓跋焘的铁骑太快了,我们的却月阵 ——”
“却月阵需要结合地形!” 郗自信怒吼,挥刀砍翻一名逼近的敌兵,“你把阵型摆在平原上,是嫌死得不够快呀。”
他转头望向副将,“结圆阵!用拒马护住粮车,围成一圈,强弩手居中!”
雨幕中,北魏铁骑的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大地。郗自信看见拓跋焘的大旗在阵前展开,狼头图腾在雨中狰狞如活物。
他摸出怀中的龟甲 —— 那是萧斌送的 “吉兆” 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