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目光一凝,盯着素帛上的字迹,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炕沿。
那是他某日酒后挥毫的心血,本以为只配藏于陋室,却不想竟传入江州刺史手中,甚至成为军士们的精神寄托。
老人忽然伸手握住檀道济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有力:“使君若真懂此文,便该知道,陶潜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而非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
郗自信感受着老人掌心的温度,想起战场上的尸山血海,想起那些冻死在北疆的年轻士卒。
他喉头一紧,反手握住陶渊明的手:“公之心愿,亦是某之夙愿。某虽为武人,却知‘民为贵’之理。待某平定柔然,必奏请陛下,减轻赋税,让天下百姓皆能‘怡然自乐’。”
陶渊明望着眼前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忽然松开手,指了指墙上的古琴:“使君可愿听老朽一曲?”
郗自信肃然起身,恭立一旁。
陶渊明挣扎着坐起,用袖口擦去琴面上的灰尘,指尖轻拨琴弦。
琴弦久未调理,音色略显沙哑,却透着一股苍凉古朴之意,仿佛将他毕生的孤高与悲愤都融入了曲调之中。
一曲终了,陶渊明已是气喘吁吁,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郗自信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悄悄放在案头,却被陶渊明从指缝中瞥见。
“使君若再如此,某当持此剑,自刎于使君面前。”
老人不知何时已握住了郗自信腰间的佩剑,虽未出鞘,却已满是决绝之意。
郗自信无奈苦笑,只得收回黄金,从食盒中取出两块粟饼,放在陶渊明枕边:“公若不愿受金,便请收下这粟饼。某明日便要北上抗敌,待凯旋之日,必再携美酒,与公痛饮三日。”
陶渊明望着粟饼,沉默良久,最终轻轻点头。
郗自信见状,心中稍慰,起身告辞。
行至门口,他忽然转身,对着陶渊明深深一揖:“公乃国之瑰宝,望善自保重。某此去,定不负公之期许。”
风雪愈演愈烈,郗自信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