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历城城外的麦田被铁蹄碾成齑粉,残茎上结着薄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被文帝在北伐受挫时再次启用的檀道济,此刻勒住座下战马,望着远处魏军大营燃起的篝火,如一条蜿蜒的赤链缠绕着地平线。
他伸手按向腰间的 “忠勇” 玉珏,触到珏身刻着的 “镇北” 二字,那是先帝刘裕临终前所赐,此刻却冰得刺骨。
“将军,到彦之部已退至彭城。” 副将王仲德策马近前,甲胄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滑台被围月余,城内粮草告罄,守将朱修之遣使求援,称魏军以牛皮船渡河,攻势一日紧似一日。”
郗自信凝视着漫天飞雪,想起临行前文帝刘义隆紧握他的手,眼中尽是期许。
“道济,河南得失,在此一战。” 此刻,他却只能望着手中的斥候密报,上面 “粮草仅存十日” 的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疼。
“传令,全军向寿张转移。” 檀道济声音低沉,如重锤砸在铁砧上,“命段宏率骁骑军断后,务必迟滞魏军三日。”
王仲德面露难色:“士卒皆知粮绝,此时移营,恐生哗变。某昨夜巡营,见伤兵啃食草根,竟有晕倒者。。。”
“噤声!” 郗自信猛然转身,披风扫过王仲德面门,“若再动摇军心,某必斩汝!”
话虽严厉,却在瞥见副将眼底的血丝时,声音稍软,“今夜子时,随某去粮仓。”
子时三刻,中军帐内烛火摇曳。
郗自信手持竹筹,立于粮囤前,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麻布袋上,形如巨钟。
十余名兵士手持木斗,在他示意下将沙土缓缓倒入斗中,再覆上薄薄一层粟米,动作轻缓而有序,唯有竹筹敲击木斗的 “嗒嗒” 声,在寂静的帐中格外清晰。
“一斗、两斗、三斗。。。” 郗自信沉声计数,竹筹在指间翻动如飞。
王仲德望着堆积如山的 “粮囤”,忽然领悟,低声道:“将军是要。。。”
“嘘。” 郗自信指尖压在唇上,目光扫过帐外阴影。
片刻,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粮囤,正是早已潜伏在他营内的魏军细作。
待细作远去,他才转向王仲德,“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