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郗自信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想起这双手曾在彭城大疫时挨家挨户送过汤药,也曾在北伐誓师时紧握过檀道济的手腕。
“朕记得,朝廷规矩,四方贡品须先入东库,由少府甄别后再行分配。相王这甘蔗,倒是走了捷径。”
郗自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象牙刀又一次 “当啷” 坠地,正巧掉在了漆盒里。
他这才注意到文帝眼中的疏离,那是一种混合着病弱与猜忌的复杂目光,像极了元嘉三年诛杀徐羡之时的眼神。
“陛下,臣。。。”
“朕的大将军!朕的相王呀!” 文帝挥手打断,龙袍袖口滑落,露出里衬的暗金龙纹,“想必是军政事务繁忙,日理万机,记不得贡品流程也属正常。只是往后,还是守些规矩的好。”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王弘悄悄后退半步,看见郗自信那双惯于批阅文案的手此刻正紧紧攥着袍角,似是刘义康身体中记忆的执念在起作用。
“臣遵旨。” 郗自信的声音低了下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陛下龙体要紧,臣先告退。”
只是他转身离去时,朝服宽大,一时不察,广袖扫过案几,竟将那盘宫贡甘蔗全部撞得歪斜,几节短劣的蔗段滚落在地,与相府送来的 “玉节” 形成刺眼的对比。
文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殿门重新关上,才疲惫地靠回榻上。王弘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彭城王此举,未免。。。”
“未免僭越,是吗?” 文帝捡起地上一节相府甘蔗,指尖触到冰凉的蔗皮,“你看这东西,长朕三寸,甜朕三分,就像他这个弟弟,处处都想压朕一头。”
文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王弘连忙递上参汤,却见帝王将那节甘蔗狠狠掷向铜炉,紫黑的蔗皮在火焰中蜷曲,发出 “噼啪” 的爆响。
“去查,” 文帝喘着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查今年所有贡品,凡相府先于宫中所得者,一一记下。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冰雪,“把刘义康府上的长史刘湛,给朕盯紧了。”
王弘躬身领命,退出殿外时,正看见刘义康的侍从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