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裴安在门外小心翼翼道,“枢密院来人催军报。“
裴砚之这才惊觉已在浴桶中泡了半个时辰,他霍然起身,水花溅在青铜镜上。更衣时他鬼使神差地将流苏塞进贴身暗袋——那里通常只放虎符与密令。
经过别院时,他刻意绕了远路。可命运弄人,就在他即将走出角门时,一阵风送来熟悉的茉莉香。
“世子。“
温如璃站在一株海棠树下,花瓣落了满身。她仍穿着那件淡青襦裙,只是今日束了腰,更显得不盈一握。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昨夜睡得可好?“她轻声问,眼中带着裴砚之看不懂的笑意。
裴砚之握紧袖中的流苏,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该说什么?说他梦到她沐浴?说他夜不能寐?说他此刻只想将她按在那棵海棠树下,亲手验证那点守宫砂的真伪?
“尚可。“他最终答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温如璃缓步走近,在距他三步处停下。这个距离既能让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又不会近到失礼。她伸手拂去肩头花瓣,宽袖再次滑落——
那点朱砂仍在,鲜艳如初。
“妾身新得了些好茶。“她柔声道,“世子今夜可愿来品?“
裴砚之盯着那点守宫砂,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该拒绝,该转身就走,该彻底斩断这危险的牵连。可当他开口,说出的却是:
“好。“
裴砚之踏入别院时,刻意放轻了脚步。连日的春雨让青石板路泛着湿漉漉的光,倒映着廊下摇曳的灯笼。他本不该来——自发现守宫砂后,他便躲着温如璃。可今晨她那句“世子今夜可愿来品茶“,像一根细线,缠得他心神不宁。
茶室亮着灯,窗纸上映出温如璃低头烹茶的侧影。裴砚之驻足看了片刻,忽然发现她面前案几上似乎还摊着纸张,手中毛笔起落有致,不像是在记茶谱。
他鬼使神差地绕到窗侧。
透过半开的窗缝,裴砚之看见温如璃正在临帖。这本没什么稀奇,可她临的竟是他上月批阅的奏折副本——那上面是他亲笔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