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云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当时他虽然给朝廷官员一大部分自主权利,但初衷也是为了百姓,避免皇帝出现一言堂的现象,但应该没到那种皇帝控制不了朝廷的局面吧?真有兰恩说的那么严重?还是说如今的局面只是皇帝想看到的?
兰恩越说越激动,枯瘦的手掌拍在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下面的官员,更是上行下效!那些世家子弟,靠着门荫就能占据肥缺,哪管什么能力?只知道贪!一层一层地往下刮!您当年定下的农税最高三成,早就成了笑话!五成、六成都是常事!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更是数不胜数!百姓苦啊!活不下去了,就只能卖儿卖女,或者……落草为寇,或者等着饿死!”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眼中是沉痛的绝望:“风鸣卫……您当年亲手建立、用来监察百官、直报天听的风鸣卫……现在也不知道在干嘛,如果他们管事,哪会出现那么多贪官!老臣……老臣无用,愧对您的托付啊……”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浑浊的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
梁沐云沉默地听着,胸中仿佛堵着一块巨石。
顺帝的记忆里,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立下汗马功劳的面孔,如今他们的后代却成了压垮这个帝国的蛀虫。
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还有……燃烧的怒火。
“兰恩,”梁沐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不怪你。是我……是顺帝,走得太早,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他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躯,心中满是愧疚,“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孩子?”
提到孩子,兰恩的悲愤稍稍收敛,他抹了把脸,看向一直安静趴在床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苡萍,眼中流露出慈爱。
“这是老臣的直系后代,当代兰家家主的女儿,苡萍。”兰恩招招手,小苡萍立刻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跶过来,依偎在祖爷爷腿边,小手紧紧抓着老人粗糙的裤管,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