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所有那些所谓的‘意外’,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前言不搭后语,却似决堤的洪水,要将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一股脑儿倾泻而出:“城西的张生员,哪里是失足落水哟!”
“是他……是他撞破了朱家私吞赈灾粮的腌臜事儿,被朱三爷手下的‘水鬼’按进汴河里,活生生给淹死了!”
“那尸体……就沉在码头东头第三根桥墩底下,用麻袋裹了石头,沉得死死的!”
“还有……还有南郊的李寡妇,她家那十亩上好的水田,朱家瞧上了,眼红得很!”
“她死活不肯卖,夜里……夜里房子就走水了,烧得那叫一个惨!”
“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有人泼了火油,故意纵的火!”
“小的……小的当时就在外头瞧着,看得真真儿的。”
“是朱福的心腹朱七带着人干的。”
“那晚刮的是东南风,火势按说根本不可能窜得那么快。”
“李寡妇和她瘫在床上的老娘……就这么活活烧死在里面了哟!大人呐!”
孙有财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仿佛那恐惧与愧疚正从他的骨头缝里往外钻。
“账簿!对,账簿!”
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想起什么,挣扎着要爬起来。
“朱家所有的暗账,那些见不得光的收支,还有强夺来的田契地契,都藏在……都藏在城南永利当铺里头!”
“还有码头!码头!”
孙有财的语速越来越快,好似慢上一分,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