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难行,我被树根绊了一跤,抬头时却发现爷爷不见了。四周静得可怕,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在山谷回荡。周奶奶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向半山腰:\"看那!\"
月光照亮老槐树下的场景,爷爷正对着坟茔磕头。他的动作机械僵硬,每磕一下,坟头的野草就簌簌抖动。周奶奶从腰间掏出红绳,上面串着七枚铜钱:\"丫头,把这系在他脚踝上!\"
我攥着红绳的手不住颤抖,悄悄绕到老槐树下。爷爷的脚踝泛着青灰色,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血管。就在我伸手的瞬间,他猛地回头,泛白的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
\"啊!\"我尖叫着把红绳甩出去,转身就跑。周奶奶迅速撒出一把黑狗血,爷爷发出痛苦的嘶吼,重重栽倒在地。
等村里人举着火把赶来时,爷爷已经恢复了平静。周奶奶用银针在他人中穴扎了一下,浑浊的黑血顺着针尖滴落:\"魂没走远,还能救。\"
天快亮时,爷爷终于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灵堂里的白布和桃木剑,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流进耳朵:\"我梦见自己在走一条黑路,怎么都走不到头\"
周奶奶把最后一把香灰撒在门槛上,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说:\"人死后三魂七魄未散,若有牵挂就容易尸变。老哥哥这是放心不下地里的苞谷,才\"
那年秋收,我跟着奶奶收玉米。金黄的穗子沉甸甸的,爷爷蹲在田埂上抽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山风掠过树梢,恍惚间,我又听见守灵夜那晚的树叶沙沙声,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令人胆寒的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