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默契地递上采样袋。就在顾景淮专注提取样本时,他的视线被不远处一堆半掩的瓦砾吸引。瓦砾之下,隐约露出一角奇异的弧形轮廓,非石非木,被厚厚的炭灰覆盖。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攫住了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拨开碎砖烂瓦,动作由机械变得急切。
焦黑的尘埃簌簌落下,一台小型立式钢琴的残骸显露出来。琴身早已碳化变形,琴盖不翼而飞,只剩下两排乌黑的琴键,像一排被烧焦的牙齿,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琴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凝固着那场灾难最后的姿态。
一股冰冷的电流毫无征兆地窜过顾景淮的脊椎。他伸出手,指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轻轻触碰向那排死寂的琴键。
指尖触碰冰冷焦木的瞬间,世界轰然塌陷!
刺鼻的焦糊味瞬间浓烈了百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燎焦眉毛!视野被疯狂跳跃的橘红与浓黑吞噬,烈焰如同地狱伸出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华美的窗帘、昂贵的波斯地毯、雕花的木质楼梯……一切都在高温中扭曲、尖叫、崩塌!浓烟滚滚,呛得他无法呼吸,只能本能地蜷缩在钢琴的阴影下,那曾是母亲最喜欢弹奏的位置。
“妈妈……妈妈……”幼童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火墙,微弱而绝望。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一个身影如天神降临!不是母亲熟悉的气息,而是一个模糊却无比坚定的轮廓,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猛地将他从钢琴下拽出!灼热的空气烫伤了皮肤,那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隔绝了大部分火焰的舔舐。混乱中,他感觉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被用力塞进他汗湿滚烫的小手里,耳边是一个女人急促而清晰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用烧红的烙铁刻进灵魂:“藏好!活下去!用它…记住!”
轰——!
又一根燃烧的巨梁带着毁灭的轰鸣砸落,火星如暴雨般倾泻。巨大的冲击和灼痛将他彻底推入黑暗。
“景淮!景淮!”苏晚晴焦灼的呼唤如同穿透水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