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大巫祝的声音裹着骨笛的呜咽。羌奴看着自己的血顺着石阶纹路汇入中央的青铜甗,那尊三足炊器里煮着上个月被献祭的羌族少女。他忽然想起妹妹被拖走时,赤脚在石板上磨出的两道血痕。
青铜刀抵住喉管的瞬间,祭坛四周的鸮尊突然同时转头。羌奴的瞳孔里映出黑雾凝聚的屏风,甲骨文在雾气中扭动成一句话:\"典当来世魂魄,可换今生夙愿。\"
巫祝的刀刃突然凝滞在半空,羌奴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我要羌族永不为牲!\"黑雾化作锁链刺入他的太阳穴,剧痛中浮现出妹妹的脸——她躺在青铜甗里,长发在沸水中散开如黑色水母。
\"成交。\"当铺掌柜的手从屏风伸出,指尖的夏后氏龙纹玉韘闪过血光。羌奴感觉有冰冷的东西从颅顶被抽离,那是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空虚。祭坛突然剧烈震颤,玄鸟翎羽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巫祝的青铜刀突然调转方向,直插自己咽喉。羌奴踉跄着站起,发现锁链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他抓起祭坛上的青铜钺,斧刃映出自己猩红的双眼——那里面跃动着不属于活人的幽火。
朝歌城在七日后燃起大火时,羌奴正站在摘星楼顶。他的青铜钺上串着十二颗巫祝的头颅,发辫上还沾着鹿台酒池的琼浆。帝辛的佩剑湛卢在他脚边断成三截,就像当年被周王掰碎的玉璋。
\"还剩最后一个。\"羌奴踩着焦黑的梁柱走向酒池,那里蜷缩着浑身发抖的祭司长。青铜钺举起时,他看见池水中自己的倒影——面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黑发成雪,皮肤龟裂如旱地。
祭司长突然疯狂大笑:\"你以为典当的是来世?那黑雾啃噬的是三魂七魄!\"羌奴的斧刃僵在半空,他这才发现月光下自己没有影子。祭坛方向传来玄鸟的悲鸣,黑雾正从四面八方涌入他干涸的眼窝。
黎明时分,周军的战车碾过朝歌城门。羌奴坐在玄鸟祭坛的废墟上,怀抱着妹妹破碎的骨笛。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的身体开始风化,像被击碎的陶俑般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