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农夫在田埂上化作血雾,骸骨凝成新界碑。沈墨终于看清——每块碑文都对应鱼鳞册上一行墨字,而自己手中的墨龙笔,笔锋正滴落人油。
栖霞山轰然剧震,三十六陶俑破土而出。
它们腹腔中塞满麦粒,眼窝里燃着绿火,机械重复清丈动作。所过之处,活人成俑,沃野焦黑。沈墨挥笔改册欲阻,冯胜狂笑响彻四野:“没用的!当年朱元璋用 鱼鳞册吞没张士诚旧部田产,早喂饱了这田妖!”
秦淮河当铺再次浮现时,沈墨砸出墨龙笔:“终止契约!”
掌柜抚掌而笑:“典当已成。要么你代万民入册为田肥,要么”他推出一本空白鱼鳞册:“再典七情六欲,换这‘人田契’——此后南京地脉归你掌控。”
暴雨倾盆,沈墨撕毁人田契按进淤泥。
契约化为血蛇钻入大地,千亩俑阵骤然崩裂。冯胜在惨叫中被翻涌的泥浪吞没,三十六工匠的陶壳寸寸龟裂。曙光映亮栖霞山时,仅剩一具咳血的清瘦身躯跪在田埂,掌心紧握着半页焦糊鱼鳞册。
残页上浮现新字:“洪武二十三年,沈墨代耕百顷,岁纳魂赋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