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皇贵妃诞下八格格,眼底俱是明暗交错的心思。待太医为格格诊脉后返回殿内禀明,只称八格格因早产体弱,需悉心调养,众人心中一紧,皆知皇贵妃早产一事恐非表面这般简单。
康熙闻言,喜色微微淡了些,只命太医开方煎药与乳母,着其通过哺乳将药性传与格格。待诸事安排妥当,才挥袖命众人退下。董佳氏等人行礼告退,纷纷返回各自寝宫。
待众人身影消失,为首的院判犹豫片刻,上前至离康熙两三步远的位置。康熙眉心微蹙,心底泛起一丝不安,他早知此前太医禀告皇贵妃与格格的状况时,必是有所保留。一声轻叹间,他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直言。
“皇上,皇贵妃娘娘此次难产伤了根本,体内残余的避子药与催产药相互作用,怕是折了些阳寿……娘娘日后怕是难再受孕,八格格也因药性侵体,心脉薄弱,纵使精心养护,只怕……”院判话音渐低,尾音几近湮没在殿内的冷寂里。
康熙面色瞬间凝如寒霜,指尖死死攥住桌案边缘,他如何能想到,自己暗中命人下的避子药,竟会让表妹与格格遭此劫难。眸中翻涌着痛楚与悔恨,他望向产房方向,闭目长叹,喉间似有腥甜翻涌。良久,院判才听见头顶传来极低的一声“知道了”,语气冷得似结了冰,却藏着旁人难察的颤栗。
殿内气压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哪里还有半分皇嗣诞生的喜气。康熙久坐上首,目光虚虚望着坤宁宫方向,脑海中不断闪过孝诚和孝昭的音容笑貌。
又想起朝堂上,舅舅们为表妹封后一事寸步不让,而其他满清勋贵明里暗里打压佟佳一族的情形,他心底泛起无力的喟叹。太医方才那番话如重石压心,他何尝不想遂了表妹的心愿。可佟佳一族近年来势大,纵然有他护着,满朝文武又怎会心悦诚服。
尤其想到过几年便能出阁辅佐他的保成,心中那点偏私便如潮水般漫上来,到底是孝诚留下的唯一骨血,对保成的偏爱终究压过了对表妹的愧疚。这般权衡间,封后的念头终究像落在雪地里的炭火,渐渐熄了个干净。
但他心中已有计较,既然表妹再难有孕,不妨择其他皇嗣抱养,养恩重过生恩,只要表妹悉心抚育,来日孩子便是她的倚靠,佟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