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巷口,没有立刻融入那温暖嘈杂的灯火深处。目光掠过巷子里嬉闹追逐的孩童身影,掠过小餐馆门口蒸腾的白色雾气,最终落在手中这袋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药上。
力量的本质是什么?
是撕碎化蛇的蛮横?
是湮灭熵能锁链的霸道?
还是…加速钢铁衰败的冰冷精准?
在仓库里,在废铁堆旁,他能清晰地感知“物”之劫,引导它,利用它。甚至能在一念烦躁间,让厚重的铸铁壳体无声腐朽。可面对小林妹妹小囡那双怯生生、如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面对小林绝望的哽咽和一个家庭被疾病压垮的重担,他那足以撼动钢筋铁骨的力量,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袋药,是他用大半天的汗水换来的。它无法根治绝症,甚至可能杯水车薪。但它代表着一种尝试,一种属于“周尘”这个身份、在规则框架内所能做出的努力。这努力微小、笨拙,却带着一种与劫力截然不同的温度。
他低头,从工装口袋里掏出那个粗糙的小布包。解开系带,一股浓郁的、带着岁月沉淀气息的咸菜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粗盐的颗粒感。这是小林母亲腌的咸菜,一个普通家庭最朴实的回赠。布包还带着小林奔跑时留下的体温。
咸菜的香,药的苦。
一袋是感激,一袋是责任。
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周尘沉默地将药盒小心地放进布包,重新系好,揣回口袋深处。那点暗红的烙印在皮肤下似乎又微弱地灼热了一下,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对这份沉重的人间悲欢流露出本能的贪婪,旋即再次被劫纹冰冷的道韵强行压制。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或者,仅仅是为了拥有选择的权力?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中荡开一圈涟漪。冰冷劫力构筑的堤坝,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