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溜滴答声里,乌木牌匾上的金字仿佛褪了朱砂,却在无数油纸伞的花影中,生出几分遗世独立的清贵来。
此时青砖照壁后传来车轮碾过石板的脆响,一驾黑漆油亮的轺车在雨幕中勒起了缰绳轻轻地停住了。车辕上悬着的铜铃叮咚作响,车帷掀起处,张大人青纱葛袍的袖口率先垂落,手中竹节戒尺轻叩车门:“彦秋,上来坐罢。”
油纸伞骨在林彦秋掌心微微一颤,他注意到老师发髻间银针在雨气中泛着冷光。
张大人素来奉行\"刻漏不欺暗\"的守时之道,此刻却迟到了两个时辰,明明与自己是子时约定的卯时相会,如今却是已经近了巳正时刻了。
张大人那双总在批红奏牍时波澜不惊的瞳仁深处,分明掠过半分铁画银钩般的凝重。
待林彦秋裣衽行过弟子礼,轺车重新又开始辚辚启动。张大人将素帕裹着的药盏搁在车轼上,嗓音裹着道不明的沉稳:“可是等得着急了?”
“弟子无妨。”
林彦秋垂首整理腰间玉佩,水磨青砖上映出的影子比晨钟暮鼓又长了三分。
“老臣今日方知,”
马车辚辚碾过积水,张大人指尖摩挲着腰间鱼袋。
“上林苑的铜雀竟会在卯时衔诏书。”
林彦秋喉间滚动着半句“天子召见,岂可一般”,却化作标准的经声唱诵:“师傅想说的事情,自会等到合适的时机告诉弟子。”
张大人青纱葛袍的袖口拂过车轼,竹节戒尺在车门上叩出清越的回响:“彦秋,你且看看这太学门楣。”
林彦秋顺着老师所指望去,国子监的朱漆大门上悬着鎏金匾额,“成均之学”四字在春雨中泛着铜绿。门侧石碑上阴刻的“太学博士张”字样,与腰间鱼袋上未褪尽的朱砂墨痕相映成趣。
这位执掌成均二十余载的祭酒,既是精通《周髀算经》的算学宗师,又是能以《河图洛书》推演天命的象数大家,只是朝野上下,知其易道真传者不过三两人也。
“那年惊蛰,”
张大人将素帕裹着的药盏又重重搁在车轼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