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夜是村里延续百年的规矩。逝者头七当夜,直系亲属需手持火把,沿着出殡路线重走一遍,意为“引魂归西”。传说若途中回头,便会看见逝者的魂魄跟在身后,从此阴阳纠缠不休。陈默攥紧竹制火把,想起三天前送葬时的诡异——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行至村口老槐树时突然黑云压城,祖母的棺木竟渗出暗红水渍。
子时三刻,梆子声划破死寂。陈默跟着父亲、三叔踏入夜色。火把照亮蜿蜒的土路,露水打湿的杂草在风中沙沙作响。父亲走在最前,手中铜铃每隔七步便摇响一次,清脆的声响在旷野回荡。三叔背着竹篓,里面装满纸钱,每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就撒出一把。
行至半山腰,陈默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锁链。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他想起祖母下葬时,那口寿棺分明钉得严实,怎么会有锁链声?正要回头,父亲猛地转身,火把的光照在他煞白的脸上:“别回头!”
陈默咬着牙继续往前走,手心的汗浸湿了火把。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他看见前方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尺码极小,像是孩童留下的。脚印一路延伸到老槐树下,而那棵百年古树的枝桠间,竟挂着个白影,随着夜风轻轻摇晃。
“那是”陈默刚开口,三叔突然捂住他的嘴。借着月光,陈默看清白影是件褪色的寿衣,正是祖母入殓时穿的那件。更诡异的是,寿衣下方垂落的布料里,隐约露出一双青灰色的脚,脚趾甲乌黑发亮。
铜铃再次响起,父亲加快脚步。陈默感觉后背越来越沉,仿佛有什么东西趴在他背上。三叔撒纸钱的手开始颤抖,纸钱被风卷着,在空中聚成一张人脸的形状。那张脸布满尸斑,嘴角还挂着腐烂的皮肉,赫然是半年前溺亡的同村孩童。
当队伍行至村口的乱葬岗时,火把突然爆出绿色的火焰。陈默听见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无数黑影从坟头冒出来,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脖颈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全都朝着扫夜队伍伸出手。父亲的铜铃摇得飞快,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