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婉容垂眸望着白玉碗里的鸽子蛋,粗布袖口在绸缎桌布上蹭出细微声响。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清脆如碎玉:“姐姐在这府中多年,想必吃惯了山珍海味,妹妹在乡下,可许久没见过这般丰盛的饭菜了。”尾音拖着袅袅的乡音,在雕梁画栋的花厅里格外刺耳。
丁诗雅用银箸夹起一块芙蓉鸡片,瓷盘碰撞发出清响:“妹妹说的什么话,这丞相府以后就是妹妹的家,这些都是妹妹该享受的。”她亲手将炖了三个时辰的乳鸽汤推到丁婉容面前,汤面浮着的枸杞宛如点点血泪,“这汤用了十二种药材,特意吩咐厨房慢火煨足了时辰,妹妹快尝尝。”
绣着金线的帕子突然压住碗沿。丁婉容盯着升腾的热气,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前世母亲临终前咳血的模样突然刺痛她的神经——那碗致命的补汤,也是这般香气四溢。“姐姐这般费心……”她抬眼时眼尾泛红,“倒让妹妹想起乡下的灶台,烟熏火燎熬出的稀粥,虽粗陋,却从不掺着算计。”
丁启山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放肆!在丞相府说这些浑话,成何体统!”茶汤溅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赵氏适时递上丝帕,余光却扫过丁诗雅腰间若隐若现的玉佩——那本该是属于婉容的东西。
丁诗雅突然捂住心口,指尖微微发颤:“妹妹莫不是信不过姐姐?”她眼眶迅速蓄满泪水,“自从得知妹妹要回来,我日日守在厨房,就盼着能亲手为妹妹做顿热乎饭。如今一番心意,竟被妹妹误解……”话音未落,眼泪已扑簌簌砸在汤碗里,惊起细小涟漪。
满座寂静。丁婉容看着那滴入汤中的泪水,突然想起前世被毒哑的那个雨夜。她强压下喉间腥甜,端起碗一饮而尽,滚烫的汤汁灼伤喉咙也浑然不觉:“既是姐姐的心意,妹妹自然要领。”她故意将碗重重搁在桌上,瓷片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乱飞。
戌时三刻,银月爬上雕花窗棂。丁婉容抚着被汤水烫红的手背,突然笑道:“姐姐,听闻府中莲池的月色极美,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