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瘪犊子玩意儿!”想到富兴,她忍不住朝地上淬了口唾沫,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以前总觉得家里男人是脸面,亏了谁也不能亏了男人,直到撞见富兴把大红布料往刘寡妇怀里塞,那匹洋布在夕阳下红得跟血似的。这会儿她盯着那堆毛票子,忽然觉得指尖发烫,就跟摸着那骚娘们儿的布料似的,心里越想越气。
数完了,她又将钱包在手绢里,然后放在内裤兜里重新缝上。针尖穿过时,故意使足了劲儿,仿佛要把前半辈子的憋屈都缝进这针脚里。缝到最后一针,她“咔嚓”一口咬断线头,嘴角尝到股子铁锈味儿——准是针尖蹭破了皮。
穿回裤子时,她特意在藏钱的地方按了按,那团硬邦邦的玩意儿硌着皮肉,却让她心里头踏实得很。躺回炕上时,后背贴着微凉的土炕,手指头却隔着裤子摩挲着那处鼓包。窗外的月亮不知啥时候钻云里去了,可她眼前却亮堂得很,恍恍惚惚看见自己揣着钱站在大队部,跟老王头支书扯着嗓子说离婚分房的情景。
炕那头隔着一堵土墙,传来富兴模模糊糊的呼噜声,跟老黄牛反刍似的。张芬芳往被窝里缩了缩,膝盖头不小心碰到藏钱的地儿,那冰凉的钢镚儿硌着肉,却让她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十七块两毛四,够买半袋白面,够扯二尺花布,更够她在这穷屯子里,给自己刨出半拉新天地。炕席下的蛐蛐儿还在叫,跟给她打着拍子似的,她闭着眼,心里头明镜儿:这辈子,说啥也不能再当那挨千刀的冤大头了!
第二天,天光刚蒙蒙亮,张芬芳就被富兴推搡醒了。耳旁是富兴带着讨好的声音,糙乎乎的手掌正一下下拍着她颧骨,指腹上的茧子蹭得皮肤发疼。
"媳妇,醒醒神儿……"
她猛地掀眼皮,吓的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炕席被带得吱呀响,蓝布褂子领口散着,露出颈间几缕乱发:"你抽啥疯?深更半夜的拍魂呢!"嗓子因宿睡沙哑,尾音带着未消的火气。
昨儿晚上她想事情一直睡不着。公鸡打第一遍鸣时她还在琢磨离婚后要不要在院里砌一道墙,不然天天看见他太糟心了,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昏沉沉打了个盹,这会儿被叫醒太阳穴突突直跳。
富兴却跟个没事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