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跟时月白约好了……
得先去……
“睡吧。”
大概是他在倦意里挣扎的意志太强烈,居然模模糊糊地听到了时月白的声音。
那就像悬起来的另一只靴子落了地,徐饮棠的身体安然放松下来,触须还保持着些对困倦幻觉的警惕,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延伸过去,探测到人类活跃着野性生命力的温度。
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时月白垂眸看着在自己周围蠕动的细长触须,斑驳艳丽的青红色像是从人体分离的血管,又如同狩猎中的毒蛇。他在这些从徐饮棠身上延伸出的触须上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窥探着,毒蛇嘶嘶吐着蛇信,蜘蛛碰触着空气编织的蛛丝,称量着他这猎物是否美味。
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异质感在沉睡着的徐饮棠身上浮现,看不见摸不着又像这房间里塞进了大象般挤压着他的认知,把那张自己细细描摹过无数遍的面容变得陌生而怪异,在金色的兽瞳深处映照出背离了人类本质的模样。
这可真是……
时月白的气息稍有变化,扒拉开妈妈衣襟快乐钻进去嘬嘬嘬的徐二宝立马敏锐地探出了脑袋,五只眼睛盯住神情不定的时月白,烟雾缭绕中无数眼球转动着,投射出冰冷锐利的光。
可它的嘴角分明还留着些湿漉漉的口水痕迹,就连时月白的毛尾巴都知道徐二宝刚才在干什么。
时月白不禁无意识地舌尖顶了下腮,眼底涌起晦暗的色彩。
凶戾而又残酷,像一头要与死敌咬得你死我活的野兽。
触手缠绕出的空间愈发狭窄密闭,徐小乖拨弄着核心肉块的触须低沉地嗡鸣,仿佛心脏被敲击发出的闷响足以让人产生自己心脏停摆的错觉,既是在安抚濒临炸毛的弟弟,也是在震慑发现了妈妈真身的时月白。
从水汪汪的半透明徐四喜内部飘出的吟唱应和着徐小乖的嗡鸣,曲调变得幽远而厚重,犹如惊涛巨浪冲击着堤坝那般,凶狠而猛烈地撞击着时月白的灵魂。
蝴蝶仍是温柔地亮着月光般的光亮,只是阴影里响起翅翼摩擦沙沙窸窣的动静,时月白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对徐饮棠的触须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蝴蝶们马上就会群起而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