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光的笛子和杨荫浏的三弦与张充和的唱配合默契,三人相得益彰,在场众人无不沉醉其中,浑然忘我,一直到一曲终了,张充和深鞠一躬,大家才如梦初醒一般,拍起掌来。
张充和走回落座,周曦沐笑道: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女怕思凡’了,虽然只是这么一小段,可是既要顾唱腔,还要做身段,面上还要有神采,真是见功夫啊!”
浦江清看着周曦沐激动的神情,不禁笑道:
“曦沐,今日你是第一次参加曲会,你平日里喜爱听什么?说来听听!”
若是说心里话,此刻周曦沐最想听白莳芳唱上一段,但是他在家中从未听过白莳芳唱昆曲,这么多年来,周曦沐竟全然不知道白莳芳会唱昆曲,即便是前日周曦沐跟白莳芳说要来黑龙潭参加曲会,白莳芳也只是欣然应允,并未告诉他任何与谷音社有关的事情。所以周曦沐心里全然拿不准,白莳芳是否愿意当众唱曲,所以即便是心里再想,他也不能在未跟妻子商量的情况下,当众点她的名字。
周曦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实不相瞒,今天在这屋子里,我是唯一一个十足十的门外汉,实在说不出什么曲子来,不过刚刚听我太太说起,重华兄唱功了得,不知今天是否有幸听重华兄唱一曲‘武陵花’呢?”
见周曦沐第一个点了自己的名字,陶光倒也不推辞,略一点头,撩起长衫站起身来,走到空场上,“杨笛子”杨荫浏当仁不让地接过笛子,为陶光伴奏。
“淅淅零零,一片悲凄心暗惊。遥听隔山隔树,战合风雨,高响低鸣。一点一滴又一声,点点滴滴又一声,和愁人血泪交相迸。对着这伤情处,转自忆荒茔。白杨萧瑟雨纵横,此际孤魂凄冷。鬼火光寒,草间湿乱萤。自悔仓皇负了卿,负了卿。我独在人间,委实的不愿生。语娉婷,相将早晚伴幽冥。一恸空山寂,听铃声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