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他这么生下来,好像还有事情没做。所以,他拼命做了很多,学了武,从了文,考了甲榜,又踢了六七个武馆。
人生没有得意,反而是越发地闷。
“反诗?江山雾笼烟雨摇,十年一剑斩皇朝。”
入冬的合山镇,尚有逃难的百姓挤在寒窑破院,冻死者草草用枯草裹了,再丢到城外的荒林中。
“东家,上马车回府了。”候着的马夫开口。
走了几步,陈家桥又停了下来,莫名地笑了声后,他高高扬起了手,将手里的三盒糕点,尽数扔了出去。
不多时,逃难的百姓与那些小乞儿,都欢喜地围了过来。
未理会马夫的叫唤,陈家桥负着手,久久立在街上,看着那些乞儿难民,为了一口吃食,争得头破血流,却又勇不顾身。
“高堂王侯重,路边野狗轻。”
“东家在念甚?有些像反诗?”
“还未润色呢。”
“诶哟我的东家,咱收声吧。”
马车赶得飞快,透过车窗,路边一袭袭的荒凉物景,不时闪过眼睛。沉默坐着,陈家桥叹息一声,只觉得身体很深的地方,似有一根莫名的绿草,忽然长了出来。
“四儿,这辈子最想做什么?”
“娶媳妇。”
“还有呢?”
“娶两个媳妇。”车夫头都不回,“东家呢,东家最想做什么?我听说司坊那边,准备给东家放官了。东家这一回,可是光宗耀祖。”
“有些无趣。”陈家桥淡淡开口,“我记得三里乡那边,有个用伞剑的武夫留冬,稍后你替我去寻些好东西,我去拜访一番。”
“东家还要学武啊。”
“总想做些什么。”
不再答话,陈家桥仰头靠着,呆看着斑驳的马车顶,一时陷入沉思。
……
“弃了吏官,又卖了四栋祖屋,还有百亩良田,便是为了救济难民,便是为了做侠儿?”常家镇中,常小棠起了身,满脸不可思议。
“便是如此,这般说起来,这陈家桥也是一顶一的好汉。”
“知晓。”常小棠呼了一口气,“我常小棠佩服的人不多,如今看来,四屋先生也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