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成为质子的黄之舟,站在成都外的石道上。他捧着送来的书信,得知父亲黄道充被杀的情报,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只知晓一点,父亲退出之后,将会由他接手整个黄氏的延存。
当然,他依旧安分,便如一个普通的质子,在成都里修学,练武,结交友人。直至连左仁的东陵二州,也被西蜀收入囊中,即将开始南北对立之时,他知晓,以天功延存家族,开黄氏将门的机会,快要到了。
“将官堂双试头榜,粮王黄氏嫡子。”
成都的王宫里,烛火在摇曳。
一个行将就木的谋士,声音里带着难言的嘶哑。
“我知你的私心,我甚至猜得出,汝父还未死去。但这些东西,我都不用管。”
黄之舟抬头,看向面前的老军师。
“之舟,西蜀需要一支暗箭。”
黄之舟抬头,已经猜出其中的意思。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入渝做间者?”
贾周闭了闭目。整个西蜀,唯有面前的黄之舟,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古往今来,间者几乎是死无其所。
“北渝势大,若无险招奇计,西蜀必不可敌。但之舟一去,道阻且长,深陷黑暗见不得光。”
“吾愿。”
垂下手,黄之舟平静开口。
贾周眼生浊泪。他伸出手,拍了拍面前的孤勇之人。
“此后,天下人只会说,之舟是奸叛之人。连着那些老友袍泽,亦会对之舟刀兵相向。回不得成都,回不得清白,亦回不得老友袍泽之中。”
“吾愿,那便一去不回。”
……
出了王宫,黄之舟只抬头,便忽然觉得今日的阳光,变得极为刺目。
“公子何去?”跟随多年的小书童问。
“小黄二,带你去吃最喜欢的焖肉。”
“公子……为何突然对我这般好。”
黄之舟转过身,闭目之时,有眼泪一下渗出。乱世没有选择,他也没有选择。
那大半日,他带着小书童,吃遍了整个成都的美食。又偷偷送了三十两,暗中寄给小书童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