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们没什么爱好,满足生理需求之外,便是吃的了。
这是能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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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保温盒坐公交去楚沙海市医院,九依旧带着鸭舌帽。来往行人浑身的低气压,由于连日来的黄梅,潮湿发霉,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没人会注意他人。
医院更甚,护士医生的工作强度本来就高,天气影响下,短促的语句只剩下麻木与烦躁。他们为生命奔波,连轴转,最终只剩下‘工作’一词。
九到病房后,示意傅萍将自己介绍为哥哥公司同事。傅萍顾及他对父母的复杂心情,应下。
躺在床上的公公脸部肌肉扭曲,已经不记得坐在身边的婆婆是谁,却记得傅萍,以厌恶的方式。他刚来时,公公还压抑点,待他被差使出门买水果,病房里的气压就一下子降了下来。
“你看你那好儿子娶的老婆,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怕是嫌弃我又老又穷,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公公的嘴一刻不停,不停发抖的手还强作凶相地拍打着病床。
如今这样的威胁吓不着人了,每拍一下,旁边的婆婆安慰一句。
“要是弟弟还在,铁定卖房也会给我住单人病房。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我养出来的一个白眼狼,一天天也不知道来看他老子。”
顶着谩骂,傅萍面无表情地给老人擦身喂食。
丈夫从前说起父亲,总是一脸尴尬,像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如今想来,或许只是因为心有厌恶却不能说,旁人眼中‘孝顺的成功儿子’,连一句建议也不好提。
如今,家中说一不二的‘暴权帝王’倒下了,变成了认不出亲人的下一秒就可能离开的脑梗病人。他究竟是心痛同情多,还是爽快多,谁也不知道。
但傅萍亲眼见证了——结婚前的好男人,逐渐长成同父亲一样的人。
收拾好,傅萍去厕所洗手,回来时看见婆婆就在病房门外等着。
“妈,你进去坐啊,站着干什么?”她深吸口气,上前说。
婆婆先是瞟了她一眼,“你不要有怨气,我想想还是得说。”声音柔和,“那是小何公司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