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沿途都已经打点好了,凡是咱们名下的铺面、有交情的豪绅,都会不遗余力协助官府做善后,尽所能以恢复百姓生计,姑娘放心。”
早在来时路上,丹素已经放出消息,清算所有产业账面上的盈余,甚至能筹集到的米面粮油、布帛棉麻,乃至铁器马匹,全部拿来捐官助饷。
乱世之下,丹素当然也不会幼稚到当冤大头,捐官助饷是件好事,可这些招人眼热的好东西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那些军需同样可化为刺向北盛的利刀。祝余所做的,就是找到白影名下有联络的豪绅,交好的给点利诱,交恶的上点威逼,共同管好这批军需的去向。
这些事无论于丹素,还是红姨,都是她们该做当做。
想做事,靠的是心态和立场。而要做成事,需得靠手段。
丹素点头表示知悉,望着断壁残垣后升起的的袅袅炊烟沉默良久。
本以为南下途中所见,饿殍遍地已是这场惨剧的极限,没想到短短大半个月的时日,处处都是更加骇人的凡间炼狱。
路过城门口时,丹素亲眼所见的血腥场面,比三军阵前令人作呕一百倍。
易子而食,绝不是史书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食人肉喝人血,也绝不是话本上供人调弄的笑话。
错的是世道,受苦的却是百姓。
“姑娘……”祝余轻轻唤了声,只听丹素的声音十分飘渺,“祝余,我们走吧。”
“是。”
丹素欲言又止的背后,是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穿荆水城,自南到北。
早先熙熙攘攘的荆水,如今只剩下破败。朱门紧闭,柴扉横断,闹市里不见人烟。官道上零零散散行路的百姓,无不是背井离乡,携家带口,却又不知所去何处。
除却衣不蔽体的平头百姓,官道上也不乏成群结队、衣着斐然者,仆从杂役侍候在主子的马车旁,约莫是落难的大户人家,举家北上投奔亲族。
可毕竟是乱世,百姓缺吃少穿,为了生存争抢而贪蠹暴戾,窥见丁点吃食就要红眼,更遑论瞧见落难大户的锦衣玉食,内心的怨念何其激烈。
于是便少不得聚众围堵,毕竟抢一个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