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民的目光如刀,斜斜地落在那一片壳上:“你吃瓜子也不收拾收拾?”
贾张氏这才缓缓坐直了些,身子还半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腰,像是那地上那堆瓜子壳并不归她所有:“哟,赵同志,院里又没立规矩说不准吃瓜子。再说了,这不都是点灰嘛,风一吹不就散了?”
“是啊,风一吹就散了。”赵爱民冷笑一声,“那你吃完饭,是不是也能往地上倒?说不定明天下雨,雨一冲,也就没了。”
贾张氏的眼皮一翻,语气中已经带上几分不耐:“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我这不是年纪大了,弯个腰都费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真嫌脏,拿把扫帚扫了不就得了,何必在这咄咄逼人?”
她一边说,一边又抓了一把瓜子,继续“咔哧咔哧”地咬着,仿佛刚才那点争执不过是两只鸡啄米的插曲,毫无威胁。
赵爱民抬起头来,目光从那地上的瓜子壳堆延伸到贾张氏肥厚的脚面,再一路移到她那因年岁失去弹性的脸上。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冷得仿佛冬天凌晨的井水,叫人打个激灵。
贾张氏感受到了那目光的沉重,手指动了一下,瓜子停在半空,眼神略有些闪躲,却又马上倔强地一哼,“你瞪我干啥?这院里头,也不是你一人住的。我撒个瓜子壳怎么了?碍你哪根骨头啦?”
“碍不着。”赵爱民声音低沉,像压在胸口的石头,“只不过这地是大家伙的,不是你炕头。你要撒,就撒屋里去。”
“屋里?你说得轻巧,我这腰腿疼得,进一趟屋都得歇半天。难不成你想看我跌一跤?”贾张氏把瓜子一塞嘴里,“再说了,我撒点瓜子壳,你就看不过去。哼,那年夏天你家那谁做豆腐脑洒了一盆黄豆水,你倒没说一句话。”
赵爱民心头一热,脚下往前挪了一步,又停住了。他不想和她在这院里吵,邻墙薄,谁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吵就是一窝风,传得整个院子都知道。可是他忍得住,别人的耳朵可未必挡得住。院子里那几个整日闲着的老头老太,正盼着有点儿事出来打发时间。今儿不说话,明儿他们嘴里就能长出一段“赵爱民骂街”的传奇。
他想了想,嘴角扯了下,忽地笑了,“我家那黄豆水泼了,第二天我早上五点就扫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