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苍松环绕,晨光从屋脊斜洒下来,铺在那一片御道石上。
朱元璋倚坐龙榻,手中一枚龙纹玉佩在指间缓缓转动,神色沉静,眼神却冷厉如刃。
太监胡昂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不敢出声。殿内沉默许久,朱元璋忽而轻笑了一声。
“你说,这老三……近日倒越发懂事了。”
胡昂不敢接话,只微微俯首。
朱元璋却自顾自地道:“送玉雕给瀚弟,还特地让人绕过内务府……他那点小心思,当朕是看不穿不成?”
朱元璋忽地一摆手,道:“传瀚王进宫。”
“奴才遵旨。”
片刻后,朱瀚步入大殿,身着藏青织金袍,姿态从容如常。
“臣弟叩见皇兄。”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眼中竟无半点帝王威严,反而像寻常兄长般,语气颇为亲近:
“瀚弟,这几日你在东宫行事,朕都知晓了。”
朱瀚不惊不喜,只微微一笑:“太子聪慧仁厚,只是身边旧臣太多,难施拳脚。臣弟见而不忍,遂举荐数人。皆是小事,不敢瞒兄。”
朱元璋眯起眼,盯着他,忽然道:“那你可知,你在朝中荐人,有多少人暗中揣测你的心思?”
“自然知晓。”朱瀚坦然,“不过臣弟行事光明正大,不求他人信,只求太子成器。”
这句话一出,朱元璋看着他,忽地拍案大笑。
“好一个不求他人信,只求太子成器!”
他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朱瀚面前,声音低了几分,“瀚弟,朕当年打天下,不图的是江山,只是要天下百姓不再饥寒交迫。如今这天下在朕手中,可将来呢?”
朱瀚垂眸,却是一句意味深长:
“将来如何,兄长早有定数。只是……这定数,不靠血脉,靠的是心与志。”
朱元璋沉默良久,转身回到龙榻,仰头望着殿顶那金龙环绕之画,轻声道:“朕知标儿仁厚,可仁厚之外,得有利爪,否则终为人制。”
朱瀚抬眼,那一瞬,他明白了。
朱元璋并非未察其意,亦非不知朝中动荡,但他之所以默许,之所以“知而不言”,正是在等朱瀚出手,在等东宫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