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身着便服,独自坐在灯下翻看一卷图册。
那是朱标命人所绘《东宫近臣册》,每一位心腹皆有画像、出身、言行、所长。
“沈然,多智寡言,善藏锋。”
“魏谨,性稳,善书奏。”
“邹默……性仁直,擅讲学。”
他一一读过,神色沉凝。
王缜缓步入内,低声道:“殿下,内侍传话,太子明日欲往鸿胪寺听讲,沿途会过香积寺一拜。”
朱瀚轻叩桌面,未语。
他自然知晓——朱标此行,实为一探香积寺中的那位“徐老”,昔年在地方讲学,因言辞激昂被削籍,如今幽居禅房,门下却隐有数位翰林私访。
此人不涉政,却颇得文生敬仰。若得其一言赞许,于东宫声望助力甚大。
朱标,已懂得“以声望驭士”。
“再过十日,便是玄门大讲。”王缜低声提醒,“众儒生赴京,礼部预设三场论讲。太子如能夺一筹,自可聚势。”
朱瀚点头,却并未直接言语赞许,而是淡淡道:“看得出来,他已不再依赖我给的路。”
王缜欲言,又忍住。
朱瀚将图册缓缓合上,轻声道:“不过世事难料,东宫羽翼尚浅,若一时声誉盛而行止未定,反生祸端。”
“要有人,懂得在他锋芒外,再铺一道软土。”
王缜一愣:“殿下是要……”
“让韩正备一席文宴,于竹林书屋设局,邀几位前翰林旧臣,不讲天下,只谈诗酒。”
“顺便——请香积寺那位徐老,也来坐坐。”
“以逸待劳,不如让人自己归心。”
第二日,天尚未明,朱标已整装出宫。
他骑白马,衣冠不饰,仅一随侍、一近侍,姿态谦和,言笑之间,路旁百姓多有称颂。
行至香积寺外,朱标下马自步。
寺门未启,晨钟初响,庙中一僧迎出,乃是徐老门下弟子。
“太子远临,家师拙疾缠身,恐难接驾。”
朱标并未恼,只笑言:“先生在,我便静候。”
一语未毕,忽见寺后侧门缓缓开启,数位老者出门同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