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叹了一口气:“如果换了别人来对我说这些话,我只当是朝中那帮老家伙不放心,有意敲打试探于我。你啊,唉。”
“你好好的江湖名侠当着,什么时候又起了心思来趟庙堂这趟浑水了?”
慕容复笑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而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邪?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章相远离庙堂不过区区八年,难道连身带心就都处于江湖之远了吗?”
章惇叹道:“天下事,非你等小子辈所能知道的。自王荆公再度罢相以来,新法已经废却大半,先皇虽然独立支撑,在官制上做了些缝缝补补,终究是远离王荆公的本意了。先皇去世后这八年以来,更是新法尽去。当年熙丰年间轰轰烈烈变法的那群人贬地贬,死的死。莫说我早已远离庙堂,就是如今尚在朝中,又能如何?”
慕容复道:“章相此言差矣。所谓一时失意,无非是因为当今元佑天子即位之时尚在冲龄,故而有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以母改子之说。然而如今八年过去,官家早已成人,而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终有还政天子的那一天,难道到时候官家会无所作为吗?如今正是似章相这等有为之士出来经世济民的时候啊。”
“就算官家亲政,以司马氏一党在朝中耕耘多年的底蕴,再加上官家多年受太皇太后教养的影响,难道到时候就会改弦更张?贤侄,以你的本领,虽说未必能够凤池扬名,但是投身边陲,一刀一枪搏个功名出来也是容易得很。就是不愿意和一帮粗鄙的武夫为伍,放着贤侄天下巨富的家财拿出九牛一毛来,要捐个功名出来也不难,又何必来烧老头子我这个冷灶呢?”
说到最后,章惇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半是在嘲讽慕容复,半是在嘲讽自己。
慕容复心中一沉:看来就算是不藏着掖着,坦率交流,凭着自己这点道行也难以说动这个老状元。
“贤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在小观盘桓几日,也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