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宫。
三个银字竖写在蓝底的牌匾上,隐隐可以辨认,朱木碧瓦,玉宫银阙,即便已经枯旧凋残,仍可看出这座宫殿当年清丽弘美的样子。
裴液立在殿前院中,石径已经被草与雪掩没,他向四方环顾而去,第一个感觉是干净。一方清静雅致的院子,一座独栋的宫殿,再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其实不称一朝之后的堂皇威严。
第二个感觉是幽冷。
或许是寂而无风的缘故,纵然只隔了一道围墙,却令人忽然有了凄神寒骨之感。
裴液低眸握了下腰间剑柄,他知道这未必是人的感受,也许是来自敏锐的剑感,正如诗人登临山巅则发诗兴,身临奇境往往也令剑意跃动。
裴液收回目光,看向正门之前。
五道台阶,白石所砌。
已经二十多年了,曾在檐下流连的身影早已各在天涯。
裴液解下剑来,置膝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林中疏疏寂寂,没有声响。
他低下头解开手中的卷宗,带些勾连的暗淡墨迹显在眼前,正是关于这件案子唯一的记述。
卷头:
“明月宫刺皇后案之卷
【时在】:锁鳞四年春,三月初九夜,子时一刻。
【案发】:大内明月宫寝殿
【涉案】:越沐舟,魏轻裾,应宿羽,刺者
【领案巡检】:‘鹤字甲一’,越沐舟。”
正文:
“夜漏刚过子时的时候,天上下了很小的雨。细如毫针,约莫三刻后能濡湿地面,马踏有痕,约五刻后土石松软,人行将留下较完整的鞋印。
应宿羽坐我左侧一尺余,说:‘来到这边以后,倒很少看见下雨。’
我答:‘你好冬天过来,那时节谁给你下雨。’
应宿羽答:‘因为我就是想看雪啊。’
无人声,静有十二息,雨势稍大,拍瓦可闻,殿外夜莺鸣叫三声,未飞未惊。鼻端渐有雨味。
应宿羽言:‘那时节也没有你们‘北方的虫子’。’
我未答。
应宿羽言:‘听今日朝上说,北方局势偏于安定了,真好,这么多年兵祸连绵,百姓们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