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你觉得往后是安定的时日么?’
应宿羽伸手接雨:‘北面外敌已退,内里朝堂渐稳,贤君明后登位四年,都尚年轻……大唐已连着过了几个凛冬,你瞧,这不已下起了温润的春雨吗?’
我未答,约两息,殿内外五感皆如常。
应宿羽言,声低平时一半:‘沐舟,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停地在担忧着什么。’
我未答,微一走神。
应宿羽言:‘三年来,一直都是。姑姑说那夜她和你聊了三个时辰,她说你总是想着‘离开’,不管是落在哪里,‘扎根’这件事本身就令你不安……我看你也是这样。’
我答:‘人家说了你便‘我看也是’,平日却不见说。’
应宿羽答:‘啊,那我笨咯,我早承认自己在越大侠面前是个笨蛋,有什么新奇的。’
我答:‘我怕你忘了。’
应宿羽笑,三声,一高两低。雨势始大,落如松针,约小半刻后土地松软,人马留印,殿内外万籁渐起,穿林打叶声、落檐滴瓦声、景池击水声种种混杂。雨中土腥泛在鼻端。
五感无异。
应宿羽双腿平伸,眼望阶下梅树:‘所以姑姑说……你说你愿意试着留下来……真的吗?’
我未答,约两息,后答:‘是。’
无人声,静有七息,应宿羽笑成珠串,声与殿外夜莺同起。
继而应宿羽言:‘我觉得,是你一直那样长大的缘故。’
‘你长在险恶江湖,太习惯睡觉都枕着把剑了,看什么都是冷眼。什么都不信任,所以什么都不靠近。但越少侠是我见过最有侠义之心的人了,何必总是留给世人冷淡桀骜的样子。不妨试着相信一下,只要战胜了恶人、跨过了难关,我们也可以一起把世界变成想要的样子——姑姑和姑父不就立在上面吗?’
雨势持稳,地面已湿半寸,阶下梅树被打落花瓣,香气极淡,景池水声翻动,鲤鱼破出水面透气。
我闻到极微弱的腥气。
我言:‘应姑娘,你说起话来总这么恶心吗?’
应宿羽答:‘啊,原来现在越少侠年纪大了,又觉得恶心了吗?——那‘应姑娘,我不知怎样安慰你。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