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片刻的迟疑中无法看清阔剑究竟在何处,只觉那风中的锈味愈发扑面。忽一道小小的闪电快速亮灭,他才看见——在瞿安的周围,确切说,是他手中分明仍一动不动的阔剑周围,萦着一片暗褐之色,而一束一束向自己迎面扑来的,正是锈蚀的暗影。
他来不及避让,百忙之中用出了本家武学——执录宋家仅传长子的心法“照无眠”。
瞿安觉出剑柄上传来一阵微微的麻震。“举世无双”斩落了每一缕“分水”,却在触到宋然之前,像落入水中的雨滴,只在他身周的空气里打出几个投石般的圆晕,便汇入了空无;在“照无眠”那不可见的光晕之中,那来自过往的锈蚀般的色彩,更像纷飞向日光的水汽,只扭曲了光影的一个片刻,便消弭无形。
他感到心跳和气息已经加快——他并不擅长久战,以全数心力凝起的“举世无双”正将他体力急速耗去,可是宋然——他看上去才刚刚开始认真。宋然从来不是那种能给人极强压迫感的对手——可他与人的恐惧却和那些强大的对手并无二致,因为,好像没有什么办法能打败他,好像他永远有更多的后招应对,好像他总比对手更强一些。瞿安确实没有见过宋然狼狈失败的样子——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让瞿安感到害怕,连朱雀也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但假若真的有——那么宋然或许可算最接近于此的一个。
他厌恶宋然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他厌恶这种如被这个人种在了身体里、从心底生长出来的凉意,他的直觉让他无法摆脱这种逼近的绝望。他一直知道宋然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却不知道——有这么难。
他听见宋然又在冷笑:“你呢?你不换点新的?”这句话,瞿安倒是也想问自己。在对手层出不穷的新招和后招面前,自己一直用的只有这把最初的重剑。在他十数年的杀手生涯里,在又十数年的追仇生涯里,在更久长的机造生涯里,他理应有不输于宋然的层出不穷来面对此时的景况,他想自己只是确实——离开这样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