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确保不饿死一个灾民”这几个字,落在朱祁镇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讥讽的弧度。河南、扬州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那些奏折上的煌煌保证,字字句句如花团锦簇,可背后呢?是贪墨的粮仓,是层层盘剥的蠹虫,是饿殍遍野的惨状!奏折,岂能当真?
“王卿!”朱祁镇声音陡然转冷,
“纸上谈兵,终是虚妄!这等关乎生民性命之事,不可有一丝马虎!” 他站起身,在御案后踱了两步,目光如电射向王佐。
“户部立即选派精干得力官员,分赴河南、山东、北直隶、山西、陕西等重灾风险之地!要轻车简从,微服查访!不仅要看地方官报上来的文书,更要亲眼去看粮仓!亲耳去听民声!督促地方,务必做实、做细、做好防灾救灾!若有虚报瞒报、玩忽职守者,无论品阶,就地锁拿,严惩不贷!” 皇帝的语速不快,但字字千钧。
王佐心头凛然,霍然起身,深深一揖:“臣遵旨!明日散朝之后,臣即刻遴选人员,拟定章程,绝不辜负皇上重托!” 皇上爱民如子,可是苦了他们下面这些办事的官员。
君臣二人又就巡查人选、路线等细节商议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王佐这才顶风冒雪匆匆离去。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风雪似乎更猛烈了些。
“皇上,东厂提督李冲李大人求见。” 侯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书房门口,声音压得极低。
“这么晚了?”朱祁镇抬眼看了看御案旁那座精美的青铜漏刻,时辰已近子时。他眉头微蹙,“他可说了所为何事?”
侯宝趋前一步,声音更低:“回皇爷,奴婢不知,不过看李大人的脸色,似乎有急事!”
“急事?”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朱笔,“宣他进来!”
不多时,李冲裹挟着一身寒气快步而入。
行至御案前,他毫不犹豫地跪下:“臣李冲,叩见吾皇万岁!惊扰圣安,臣罪该万死!”
“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