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是林昇母亲曹氏的贴身婆子,早年丧夫,跟着曹氏嫁到林家之后,托曹氏的福,嫁给做了多年鳏夫的黄老。两人均无子,直到前些年才收养了一个旁支的孩子,现正在县学读书,广济门燕公授课时他也在,回来后对着夫妇二人大赞林昇义举。
老伴儿心里既欣慰又心酸,夫人去了这么多年,少东家一个人在林家过得有多不易她最清楚,如今好不容易接管纸坊的生意,却差点死在长安,若夫人还在,不知该如何难过。
黄老最是了解老伴儿的心思,安慰说:“少东家毕竟还年轻,经历的事少,这次波折于他而言未必是坏事。”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老伴儿瞬间来了脾气,一把薅住黄老的的胡子,恶狠狠地说:“波折个屁,我看你就是为了面子才当面拒绝少东家回纸坊,你这个糟老头子,我……”
什邡一进院子,就见黄夫人追着黄老满院子跑,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像两个孩童般一边跑一边拌嘴。
“闻娘子怎么来了?”见她站在门口,黄老连忙收住脚,被老伴儿丢过来的鞋底砸了个正着。他弯腰捡起鞋底丢给老伴儿,故意板起脸来,冷声说,“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走吧!以后烧鹅也不用送了,我不喜欢吃。”
老伴儿在后面瘪了瘪嘴,不想看他在这矫情,干脆一转身进了屋。
什邡走到躺椅前将烧鹅放在小几上,烧鹅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小院。黄老别开视线,吞咽了一下口水。
什邡解开包裹烧鹅的油麻纸,烧得外酥里嫩,香气四溢的烧鹅展露出来。撕掉一条鹅腿,什邡举到黄老面前,笑着说:“黄老尝尝这烧鹅与王大厨的相比如何?”
黄老欲要躲开,奈不住烧鹅的香气像触手一样钻进鼻腔,勾得他腹中饿了两天的馋虫蠢蠢欲动,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面前的烧鹅狠狠咬了一口。
什邡问他:“怎么样?”
鹅肉外酥里嫩,料汁饱足,梨木熏烤的特殊香味只有王大厨的烤鹅才有,但前日他偷偷去王大厨家拜访,两口子早就离开益州,这烤鹅又是从何而来?
什邡又掰了一只鹅腿递给黄老,说道:“不瞒黄老,这烤鹅是我亲自去王大厨那里学来的,我敢说,这益州城里除了我,谁也靠不住这一手烤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