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伟的声音罕见地温和:
“去年浑河之战,你带三百亲兵死守渡口,身中七箭不退。”
卢裕虎目突然通红。那场恶战中,他的长子就是为护父而战死的…
“即日起,沿海炮台全部重建。”
易华伟从袖中取出虎符:“调福州三卫归你节制。”
当卢裕颤抖着双手接过虎符时,
“还有这个。”
易华伟突然解下腰间佩剑。乌木剑鞘上缠着金丝,吞口处镶嵌着七颗明珠,正是传说中的‘七星剑’。
“朕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易华伟的声音转冷:“再有文官敢插手防务…”
剑锋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卢裕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老将突然单膝跪地,甲胄铿锵:“臣愿立军令状!三年内若再让倭寇登岸,提头来见!”
“不必。”
易华伟还剑入鞘,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朕要的不是你的头…”
他转身望向浩瀚海面,九龙扳指在夕阳下泛着血色:“而是倭寇的头!”
“传旨。”
皇帝手上的扳指划过船舷,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阵亡将士入祀忠烈祠,家眷岁给米二十四石。”他顿了顿:“伤者…全部送入太医院新设的‘荣军院’。”
郑芝龙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那些葬身鱼腹的儿郎,其中有个才十七岁的炮手,临死前还死死抱着火药袋…
“臣…代将士们谢陛下天恩!”
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易华伟负手立于船首,目光掠过波涛汹涌的海面,投向更远处的天际线。织金箭衣的下摆被海风掀起,露出内衬软甲上细密的锁子纹路。
“郑卿。”
皇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知道为何这些年,沿海百姓闻倭色变吗?”
郑芝龙单膝跪在甲板上,古铜色的脖颈上青筋隐现,低头道:“回陛下,只因…倭寇来去如风,官兵追之不及。”
“不止。”
易华伟转身,白玉扳指在船舷上叩出清脆声响。阳光透过云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其一,卫所兵制腐朽。军户世代为兵,却连口粮都吃不饱。这样的兵,如何能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