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以为卫将军所言甚是。\"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余光瞥见杜预的佩剑穗子微微颤动。当他说到\"屏藩王室\"四个字时,分明听见角落里传来声冷笑,像是从汝阴王司马骏的方向飘来的。
他当时如何不知,这一切,都已成定局。
此刻暖阁里的炭盆忽得噼啪爆响,冲击的灰烬不由呛的司马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立的老宦官正要上前,司马亮却是摆手制止。案头摊着今早刚到的诏书,泥金绢帛上\"徙封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的字迹还未干透。镇南大将军——这个杜预刚刚卸任的职位,现在像块烧红的烙铁砸在他掌心。
\"阿父!\"
珠帘哗啦作响,十岁的始平王司马玮裹着白狐裘闯进来,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孩子扑进他怀里时带进股寒气,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陇西军营,那个雪夜里降生的长子。如今那孩子正在太原监军,而他怀中的幼子尚不知明日就要骨肉分离。
不觉就要伸手抚摸。
\"他们说您要去汝南建王府?\"孩子仰起脸,琉璃灯下的眸子清亮如星,\"玮儿能跟着去看淮河吗?上次杜将军说淮河边的战船比洛阳城的门楼还高\"
司马亮的手僵在半空。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尚书台看到的那卷《徙封诸王疏》,杨珧俊秀的隶书底下藏着刀光剑影:\"诸王公皆在京师,骄奢淫逸,不谙兵事。宜使就藩,习军旅之实\"当时窗外正飘着雪,羊祜将军送来的腊梅在案头开得正好。
“是啊。”
司马亮还是落下手轻抚爱子:“该睡觉了。”
“咚咚咚”
戌时的更鼓惊散回忆。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着,睫毛在烛光中投下细密的影。司马亮轻轻抚过幼子颈后柔软的胎发,突然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木屐声。
\"琅琊王到——\"
珠帘再次掀起时,司马亮嗅到了邺城特有的柏子香。司马伦披着玄色大氅立在门口,金冠上的东珠映着雪光,三十岁的面容比三年前在铜雀台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