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按《晋律》该用牛耕……”凉州别驾捧着竹简欲谏,却被马隆抬手打断:“牛要留着产奶育犊,人比牲口金贵。”说着将一捧混着箭头的黑土撒向人群:“这土里埋着汉人的血、鲜卑的骨,如今长出粟米,便是天地最大的公道!”
忽有羌人酋长挤进人群,指着磁石犁惊呼:“这铁器吸得出地里的碎铁!”马隆大笑,命人抬来十架铁犁:“今日起,各族以羊毛换农具,一车毛换一具犁!”人群沸腾,几个鲜卑汉子当场脱下皮袍,露出结满冰碴的胸膛:“我们现在就剪羊毛!”
四月,焉支山盐池碧水如镜。马隆褪去铠甲,披着素色深衣登上祭坛,坛下跪着河西十二部酋长。巫祝捧来青盐,马隆却将盐粒撒入陶瓮:“今日歃血为盟,不如以盐为誓——汉胡皆嗜此味,何分彼此?”
秃发务丸颤巍巍起身,割破手指滴血入瓮:“鲜卑愿献战马三千,但求汉家开互市。”羌族大酋紧随其后:“我族出牦牛五千头,换盐铁使常驻。”马隆拍开酒坛,琥珀色的葡萄酒倾入盐瓮:“自今日始,盐池设榷场,汉胡交易,十税其一!”
忽有快马驰至,信使高举漆盒:“敦煌急报!西域商队遭马贼劫掠!”众酋变色,却见马隆取出金符:“着武威营旧部编为护商军,凡丝路商旅,汉胡同护。”说着将金符一劈为二,半付秃发务丸:“凭此符可调护商军,若有劫掠者——”他猛然挥剑斩断案角,“犹如此案!”
五月,姑臧城西立起三丈高的木楼,匾额上“河西庠序”四字墨迹未干。马隆亲自执鞭,为百名汉胡童子开讲《论语》。羌人少年结结巴巴诵读“有朋自远方来”,鲜卑孩童挥毫写下歪扭的“和为贵”。
“将军,胡儿学汉话尚可,学经史有何用?”州学博士低声质疑。马隆指着窗外市集:鲜卑牧民用汉语讨价还价,汉人工匠比划着学胡语。“你看那卖陶罐的汉商,上月刚娶了鲜卑媳妇。”他蘸墨在竹简写下“和”字,“刀剑能平天下,笔墨才安人心。”
忽有童子举手:“先生,我爹说鲜卑人是狼,养不熟的!”满堂寂静中,马隆解下佩刀置于案上:“二十年前,我随父戍边,鲜卑邻居冒死救过我的命。”他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狰狞箭疤:“这一箭,是平叛时汉人叛徒射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