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将军可记得景元四年旧事？&34；何攀突然提高声量，手指蘸着地上残酒画出蜀地轮廓：&34；邓士载（邓艾）翻越阴平时，可想过钟士季（钟会）的十万大军就在剑门关外？&34；
帐中霎时死寂，唯闻江涛拍岸。王浑的剑尖微微发颤，当年钟会构陷邓艾的往事如冷箭穿心——那场灭蜀首功之争，最终可是用两条统帅的性命收了场。
晨雾忽被朝阳撕开裂隙，一队玄甲骑兵正沿着江堤疾驰而来，为首者高举的杏黄旗上，&34；龙骧将军王&34；五个黑字刺得王浑双目生疼。
建业城东的晋军大帐里，十二扇云母屏风折射着吴宫珍宝的珠光。王浚踞坐在孙皓的龙纹玉榻上，正用吴主佩剑削着蜜渍青梅。帐外忽然传来熟悉的木屐声，参军何攀挑帘而入时，带进一缕江风，惊醒了蜷在角落的鎏金熏炉。
&34；好个琳琅满目。&34；何攀扫过满地东吴舆图，目光落在王浚脚边散落的珍珠——那是从孙皓二十四旒冕上崩落的南海鲛珠，此刻正被将军的战靴碾进泥里。
王浚反手将佩剑掷入案几，剑柄上&34；吴主皓&34；三个错金篆文在青玉案面划出裂痕：&34；参军是来讨杯庆功酒，还是替王安东（王浑）做说客？&34；话音未落，亲卫抬进整箱竹简，最上面那卷《平吴方略》的署名&34；王浚&34；二字墨迹犹湿。
何攀俯身拾起滚落脚边的夜明珠，指尖摩挲着上面细密的剑痕：&34；下官记得咸宁五年，将军在益州督造楼船时，曾向陛下立誓&39；愿为大晋劈开长江天堑&39；。&34；他突然将明珠抛向空中，看着它在晨光里划出弧线，&34；如今明珠蒙尘，将军可还识得当年初心？&34；
帐外忽然响起战马惊嘶，王浚霍然起身时，腰间玉带撞翻了盛着青梅的漆盒。透过晃动的帐帘，可见对岸赤色军旗正如火蔓延——王浑的玄甲骑兵正在江滩列阵，晨光在枪戟上折射出冷冽的锋芒。
&34；韩信背水一战时，可曾想过与灌婴平分赵地？&34；王浚的指节捏得发白，突然抓起案上青瓷酒壶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孙皓的降表上洇出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