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攀突然掀开帐中最大的檀木箱,吴地特产的孔雀羽氅如碧波翻涌:&34;将军请看!&34;他抖开氅衣露出内衬,金线绣着的&34;受命于天&34;四字赫然在目,&34;这是从吴宫搜出的?还是&34;话音戛然而止,却足够让王浚瞳孔骤缩——私藏僭越之物,往轻了说是居功自傲,往重了说便是谋逆铁证。
战鼓声从江对岸隐隐传来,王浚的佩剑突然出鞘三寸。何攀却逼近半步,指着帐外飘扬的龙骧旗低语:&34;许由听不得功名二字,宁可洗耳颍水。将军今日若肯舍了这箱中物&34;他突然抓起一把珍珠撒向江风,&34;来日凌烟阁上,未必不能与卫霍比肩。&34;
亲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密谈:&34;禀将军!王浑部前锋已强占朱雀码头!&34;几乎同时,对岸传来整齐的怒吼声,八万步骑的声浪震得江鱼跃出水面。
王浚突然放声大笑,剑锋劈开孔雀氅的瞬间,帐中仿佛落下漫天翠羽:&34;好个何承天(何攀表字)!&34;他踹翻檀木箱,抓起孙皓的鎏金锁链掷向谋士,&34;带着你的吴主去换太平罢!&34;
当啷作响的金锁坠地时,帐外旭日恰巧刺破云层。一缕阳光照在残破的《平吴方略》上,将&34;王浚&34;二字染得猩红如血。
太康元年四月癸酉正午,长江两岸的芦苇荡里惊起成群白鹭。王浑的赤羽骑与王浚的玄甲军隔滩对峙,八万步骑掀起的尘烟染黄了半边江天。孙皓的囚车在鹅卵石滩上颠簸前行,精铁打造的槛笼里,这位亡国之君仍穿着祭祀用的十二章纹冕服,只是腰间玉组佩早已换成三指粗的镣铐。
&34;开闸!&34;王浑的亲卫挥动令旗,两排重甲枪兵轰然踏地。囚车碾过新挖的堑壕时,槛栏上悬挂的吴国牙旗卷进车轮,顷刻间被绞作纷飞的帛片。
王浑策马立于阵前,明光铠在烈日下灼如炽炭。他的剑鞘镶着七颗东珠——那是三日前在牛渚矶大破吴军水师所得——此刻正随着战马焦躁的踏步,不断磕碰着马鞍上的鎏金螭首。
&34;龙骧将军好气度!&34;王浑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江鱼翻起白肚,&34;只是这献俘的规矩&34;剑锋猝然出鞘,寒光劈断槛笼铜锁,&34;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