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晨光穿透青铜鹤炉的镂空,在《四海升平图》上投下斑驳的龙纹。司马炎的手指划过绢帛上荆州地界,那里绣着的战船已被改作商船模样,船帆上&34;泰始十年造&34;的金线刺得他眯起眼。
&34;诸卿看这蜀锦新纹——&34;
皇帝突然发力撕开锦缎,裂帛声惊得檐下白鸽乱飞。三丈长的贡绢裂口处露出原本被遮盖的吴地水纹,那是王浚楼船破浪的旧绣样。山涛的笏板在掌心转了个圈,突然挑起御案下的断剑残片——剑身&34;汉光武赐幽州牧&34;的铭文寒光未褪。
&34;陛下可记得此物?&34;
山涛的声音像锈剑磨过青石。断剑悬在《太平御览》竹简堆上,剑穗流苏扫过&34;永平元年罢边戍&34;的字样。贾允的云纹官靴突然踩住流苏,金线绣的獬豸兽首正对着断剑缺口。
&34;山司徒老糊涂了!&34;
贾允靴底碾过流苏上沾着的辽东沙砾,&34;如今鲜卑献马,南蛮贡象,莫非还要学汉末刺史拥兵自重?&34;他的玉带钩突然撞到御案,震得益州进贡的铜鼓模型&34;咚&34;地闷响。
殿外忽起马蹄踏碎琉璃瓦的脆响。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满甲红土,捧着的竹简还带着交州瘴气。司马炎用小指金护甲挑开火漆,读着陶璜奏章冷笑:&34;好个陶士行!说交州六万蛮户不服王化&34;他突然将简册掷向铜鹤香炉,竹简撞散香灰,露出炉底未燃尽的&34;广陵兵变&34;奏报残片。
山涛的笏板突然插入纷扬的香灰:&34;宁州夷人顺流三日可达建康!&34;灰烬在他袖间勾出长江水势,&34;陛下可还记得陆抗顺江而下时的战船速度?&34;一片香灰正落在《四海升平图》的江陵渡口,那里新绣的桑田蚕室图案开始焦卷。
贾允突然抓起铜鼓槌猛击:&34;鲜卑大单于上月刚送质子入京!&34;鼓声震得梁柱落尘,&34;慕容涉归的儿子还在太学背《论语》!&34;鼓槌指向殿外拴着的汗血宝马,马鞍上慕容部的金狼徽记在日光下刺痛人眼。
司马炎的手指突然抠进贡锦裂缝:&34;拟诏!&34;他腕间佛珠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