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烽烟燃起的第八日，洛阳城朱雀大街上仍飘着槐花香。
晋武帝司马炎斜倚在承露盘下的软榻上，金线绣的龙纹在暮春阳光下泛着暗芒。侍中王衍正捧着新得的《南华经》注解诵读，忽被宫门外铁甲碰撞声打断。
&34；陛下！&34；浑身浴血的传令官几乎是滚进殿来，腰间铜符撞在青玉砖上发出刺耳声响，&34；慕容涉归五万铁骑夜渡白狼水！&34；
鎏金香炉里飘出的青烟颤动了一瞬。武帝用银签戳了块冰镇荔枝，绛紫色汁液顺着指缝滴在郭钦三日前呈上的奏折上，将&34；胡人内迁&34；四个字洇得模糊不清。
&34；严询还在北疆吃沙子吧？&34；帝王懒懒开口，眼角瞥见阶下御史中丞猛然绷直的脊背，&34；告诉他，若放鲜卑人过长城&34；银签突然刺穿果肉，&34；就用他的首级给朕的宫灯添个灯座。&34；
郭钦的象牙笏板在掌心攥出裂痕：&34；臣请陛下速调并州军&34；
&34；够了！&34；龙纹广袖扫落琉璃盏，碎冰碴在郭钦官袍上绽开霜花，&34；去岁你说荧惑守心，今春言黄河清不过三旬，如今&34；帝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内侍捧着的金盂里泛起血沫。
殿角老史官笔锋在竹简上顿了顿，写下&34；泰始九年四月丙申，帝咳血&34；。
扬州城头的火把在雨中明明灭灭。
刺史周浚银甲上凝结着血珠，望着城下如潮退去的叛军。副将递来的降书还带着余温，他却在腥风里嗅到更危险的气息——那夜快马送来的密报中说，洛阳西市新开了三家波斯邸店，而北军粮饷已拖欠两月。
&34；开仓。&34；剑锋划过降书，半幅帛布飘落护城河，&34；让那些山越俘虏去修芍陂渠。&34；
三千里外，八百里加急的驿马正踏碎江南杏花。马上红旗&34；吴平&34；二字，在烟雨里艳得刺目。
上元夜的洛阳亮如白昼。
波斯商人用蹩脚的洛阳官话叫卖大秦夜明珠，蜀锦铺子前的歌姬足尖点过金箔，唱的是新编的《承平乐》。突然一阵惊呼，百姓纷纷避让——司徒王浑的七宝香车碾过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