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不觉便至太康十一年正月初一,洛阳城笼罩在刺骨的寒风中。含章殿的蟠龙柱上结着薄霜,九十九盏青铜灯将殿内照得通明。武帝司马炎斜倚在鎏金御榻上,明黄龙袍下的身躯已显出枯槁之态,冠冕上的十二道玉旒随着他急促的喘息微微晃动。最近一些时日,武帝颇觉自己一日不如一日,身体状况直转而下,似有转瞬黄泉之意,不觉担忧:“朕若突然撒手,谁又能辅佐社稷?没有老臣在,只怕社稷危也。”他望着忽明忽暗的灯,忽生不舍之意,惆怅一番,便唤太监拟诏。
宣旨太监见司马炎一副担忧与不舍,颤抖着手按司马炎之意拟好诏书:“陛下,明日可宣否?”
“宣。”过了一会,司马炎长吸一口气,方吐出这个字。
翌日,太极殿上,宣旨太监打开昨夜拟好圣旨,清清嗓子:&34;改元太熙,进王浑为司徒,起复卫瓘为太保,加光禄大夫石鉴为司空——&34;
“嗒,当”
宣旨太监话音未落,殿角铜壶滴漏突然发出异响,惊得群臣颈后寒毛倒竖。
&34;且慢!&34;
伴随着异响,车骑将军紫貂裘扫过青玉阶大步出列,原是他腰间金丝螭纹玉带钩扬起撞上铜壶滴漏时的生意。这玉带钩本是武帝赏赐,此刻却像柄悬在群臣心头的利剑。
&34;卫伯玉本因驸马案已原爵致仕,待罪之身,如今岂堪再位列三公?&34;杨骏的护甲指向卫瓘,腕间东夷进贡的犀角串哗啦作响。
卫瓘冷笑起身,三梁进贤冠上的青珠随动作轻颤:&34;太康三年平吴之役,老夫督二十万大军粮草,粒米未失。倒是杨车骑当时在弘农修祖坟,误了武昌会战三日之期!&34;他展开泛黄的《粮草调度册》,朱批&34;卫瓘忠勤&34;四字刺痛杨骏双目。
王浑按住欲言的石鉴,玄色锦袍上的仙鹤补子随动作振翅欲飞:&34;陛下明鉴!当年王濬楼船下建业,若非得卫太保&34;
&34;王司徒莫忘了!&34;杨济突然暴怒,口喷唾沫,&34;若非我兄在荆州牵制东吴水师,你部将王濬早被陆抗烧成江底焦炭!&34;
阶下顿时哗然。老臣们想起太康三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