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印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螺山城防,军令如山。你部未战而弃城,致使全局被动。你有何话说?”
曾胜元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立即站起身子挺直腰板,声音带着川音特有的急促:“报告总长!职部绝非畏敌!
螺山县城无险可守,日军炮火猛烈,我部无炮兵支援,死守徒增伤亡!
职弃城实为保存有生力量,退守子路河、栏杆铺山地,与豫东模范师形成犄角,意图节节抗击,拖住日军!
职部撤出后并非溃散,仍在两翼与包长官部并肩作战,杀伤日军甚众!
弃城…弃城实乃迫不得已的守险不守陴之策啊!”
他努力解释着他的作战方略,寻找一线生路。
何印卿等人面无表情,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笃笃”声像丧钟敲在曾胜元心上。
会场一片死寂,中央军的将领们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幸灾乐祸。
角落里的胡棕楠微微垂着眼睑,嘴角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但听到模范师三字时,眼神却闪过一丝寒光。
这次义阳作战,他的本意是让杂牌军顶上消耗日军锋芒,待其露颓便立即大军压上,坐拥滔天军功。
可万万没想到,日军此次集中了两个师团玩命一般猛攻螺山。
他胡棕楠也就占了前期便宜,后面战局越来越难打,眼看着长江防线节节败退,自己再固守义阳,手中精锐则将被消耗殆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临走之际他都已经想好了,甩锅给川军,自己再向议长表露出保存嫡系精锐的初衷,这次擅自后退的罪责自然抵消干净,
加上战役前期的击败日军的战功,说不定还能有所得。
可没想到半路冲出来个模范师,将他的一切计划打乱,不仅没有败退,反倒是守住了义阳,
胡棕楠军功不敢再提,只能疯狂甩锅。
为此,他和一众同僚开始不断在会议上指责川军弃守螺山城,导致战局糜烂。
而曾胜元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何印卿那越来越冷的眼神让他如坠冰窟,死亡的阴影仿佛已笼罩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