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碾过官道,驶离了这座留下她们太多血汗、泪水、荣耀与悲痛的城市。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熟悉的钱塘江、繁华的杭州城、肃穆的府衙,渐渐模糊成一片水墨般的背景。
柳梓唐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倦意与感伤。良久,他才低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菀菀,师叔……是把杭州刻进我们骨头里了。”
杨菀之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轻轻放在身旁那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上,感受着指尖下木质的纹理与冰凉。箱子里,是窦涟未竟的事业,是杭州的脉搏,是通向未知前路的嘱托。她望向窗外北方的天际,层云叠嶂,遮蔽了视线。大兴城巍峨的轮廓仿佛已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那里有等待她的述职,有波谲云诡的朝堂,有她无法逃避的责任与征途。
马车在官道上摇晃前行,载着离愁,载着遗志,载着两个被命运再次推向前方的身影,驶向那片更辽阔、也更莫测的风云之地。身后,钱塘江的涛声,如同一声悠长的、苍凉的叹息,最终消散在深秋凛冽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