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毕,两人在老庙祝的引领下,来到祠堂后安葬杨冰夫妇骨灰的小院。两座坟茔整洁肃穆。
杨菀之站在坟前,依旧没有跪拜。她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来自钱塘江畔的细沙。她蹲下身,动作沉稳地将沙子均匀地洒在父亲的坟头。动作专注,如同在进行一项重要的仪式。
“爹,钱塘江的沙,海塘的根基。”她低声说,只有近旁的柳梓唐能勉强听清,语气依旧平静,却比在殿内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您要的生路,女儿替您,垒在江边了。”
柳梓唐对着岳母的墓碑行礼:“岳母大人放心。”
秋阳穿过稀疏的柏枝,落下斑驳的光。风过庭院,带着凉意。杨菀之在父母坟前默默站了许久,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瘦削而坚韧。她望着那两座土丘,眼神复杂,最终沉淀为一片深沉的宁静。父亲的形象从未如此清晰——那个沉默寡言、只知埋头于图纸与工地的冬官,他的信念,他的“垒起生路”,终于在她的手中,在千里之外的海疆,化作了坚不可摧的现实。这比任何眼泪和倾诉,都更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祭拜完杨冰夫妇,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两人便留宿在了客堂。杨菀之听着窗外秋虫的鸣叫,怎么也睡不着。两人并肩而卧,讲起了这一次官场的变动。
“匡启光被提为大宗伯了,匡姮被调出大兴城去了山南道,做了地方的司空使。”
“也是好事,他们父女两在算术一道为辛周做了太多贡献。圣人让匡姮离开大兴也不是贬官之意。太史毕竟没有什么实权,去了山南道,做一方长史,能让匡大人有更多的建树。”
“是啊,谁能想到她最后也成冬官了。”杨菀之说着,不由笑了两声,“但也不稀奇,匡姮手巧不输于我,她在太史阁琢磨的那些奇怪的机械,我都想不出来呢。”
“倒是陆司簿,没想到被派到杭州去了。”
“是啊,余杭郡的郡守,可把她风光坏了吧!在冬官署熬了那么多年不见一点起色,终于让她盼到了。”
“柴大人去曹州了,这次路过曹州,或许可以看看他。”
“哦对!还有吉司簿!他也升官了,去益州了。不过我估计他心里不高兴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