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活下来?我不应该活着。但是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紧紧盯着安德烈斯的脸,端详每一个细节——同样蓝色的眼睛,美极了!但那头杂色过多的金褐色头发又破坏了这种美,不算是纯正雅利安人了。“你也觉得我疯了,是不是?对不对?”
“疯了?不,卡尔。没有疯,”安德烈斯伸出手想去搭在卡尔的肩膀上,但手却悬在几英寸远的地方徘徊着,几秒过后它垂了下来。“你没有疯。你只是受了心理创伤。你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恐怖,目睹了大多数人无法想象的死亡和破坏。经历这些之后,即使心情不好也没关系。”
“别可怜我。”
“我不是在可怜你,卡尔。我是在担心你。你需要谈谈这件事,处理一下你所经历的一切。”
噢,熟悉的话术,这种话他已经听腻了,但他不会说的,他是一个极佳朋友,世界上竟然存在着像他这样好的人,真是不可思议。“我不想跟你吵这种事,适可而止吧,”卡尔说,“别再浪费时间了,你说的那种话我根本不会去听。”
“好吧,卡尔,”他的朋友让步了。“我们不争了。
晨光将水面映照得晶莹剔透,两人之间一片宁静。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唯一的声音是他们的脚步声踩在碎石路上,还有伊萨尔河的潺潺流水声。
突然,卡尔停了下来,目光锁定在对岸一对手牵手散步的年轻夫妇身上,他们安心乐意的样子让他很不爽: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如此欢乐?他们明白为了在河边舒适地散步,人们做出了哪些牺牲,失去了多少生命吗?
“看看他们,”他吐出这句话,“他们手牵手走着,快快乐乐的,对周围的世界毫不在意。难道他们不知道战争正在发生吗?”语气中流露出的鄙夷显而易见。
安德烈斯又叹了声气,这是开始厌烦他了吗。“战争并没有影响到每个人,卡尔。也许他们还没有失去任何亲人。也许他们还没有看到你所经历的恐怖。”
“我想,无知就是福吧,”卡尔低声说,“但当战争最终来到他们家门口时,这种福气也救不了他们。爱情是个极为廉价、脆弱的奢侈品,既然爱情可以转瞬之间就能消失,那么这玩意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