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舆情,化为传言,外间就盛行苏轼即将入相的传闻。真州太守傅质最先问起此事,苏轼诚惶诚恐地答道:
再辱手教,伏审酷热起居清胜。见谕,某何敢当,徐思之,当不尔,然非足下相期之远,某安得闻此言,感愧深矣。
体中微不佳,奉答草草。
这还在初起病时。其后,病日益重,而谣言的散布亦日益远。
章惇已经贬往雷州,他的儿子章援因要安顿家眷,不能随行,现在方从浙东来到京口。他也听到了苏轼即将入相的传闻,并且知道这位万里南归的座师,也在京口,只是内心愧恧,不敢求见。
章惇两个儿子————章援、章持,都是元祐初苏轼知贡举时所录取的门生。照当时礼俗,门生之于座师,衔一日之恩,便该终生敬礼不衰。无奈苏、章两家,政治立场发生歧异,而章援在京,为帮他父亲起复,日夕奔走于时相刘挚之门,与挚子刘斯立交往密切,故于师门,似乎早已断绝往来,至于今日。
章援深信苏轼在天下人热切想望之下,朝廷顺应舆情,定会拜相。他明白父亲过去种种作为,非常恐惧万一苏轼入相后,回手报复,如何得了。自己对这座师,敬礼久废,现在又将以何面貌,前往谒见?再三筹思,还是不敢造次,写呈了一封七八百字的长函,具录如次:
某惶恐再拜端明尚书台座:
某伏闻旌旆还自南越,扬舲江海,蹑屐岭峤,执事者良苦,数岁以来,艰险备至,殆昔人之所未尝,非天将降大任者,岂易堪此?窃维达人大观,俯仰陈迹,无复可言。不审即日尊体动止何似?
伏念某离远门墙,于今九年,一日三月,何可数计?传闻车马之音,当欢欣鼓舞,迎劳行色,以致其积年慕恋,引领举足,崎岖瞻望之诚。今乃不然,近缘老亲重被罪遣,忧深虑切,忘寝与食。始闻后命,方在浙东,即欲便道省觐,又顾幼稚须携挈,致之所居,今暂抵此,治任裹粮,旦暮远行,交亲往来,一切皆废。此则自侪于众人,宜其所以未获进见者。某于门下,岂敢用此为解?舍馆定,然后求见长者,是为有罪,况于不克见者乎!逡巡犹豫,事为老亲,固当审思耳。
迩来闻诸道路之言,士大夫日